張守魚迫不得已轉回身子,發現那老者已經開啟了生死搏,左手不知何時多了一根判官筆,用猩紅的筆尖在生死簿上不斷勾畫。
每勾一下,張守魚都會跟著哆嗦一下!
“怕我?”
老者勾了半晌,微微頷首瞥了一眼張守魚。
“你到底是誰,我不認識你。”
張守魚實話實說,可老者聽聞此話,卻忽然陰測測的狂笑起來。
“小輩毫無規矩!我明明是你的救命恩人,哪裡有忘了恩人的道理!”
“恩人?”
張守魚被他說得有些發懵。
老者也沒磨嘰,直接用判官筆指著船隻四周的頭骨,口中喃喃自語起來:
“喏,這顆腦袋是你爹的,他早死了三年,給你折算了十年陽壽。”
“那邊那個,瞧見了沒?那是你親孃,上個月剛死的!不過她身體很不好,是個癆病鬼,我這邊只能給你最多折算五年陽壽了!”
“還有這邊這個,是你爺爺。那邊那個,是你奶奶!還有這裡是你四叔,那裡那個瘦不拉幾的是你二叔......全都是前幾年的糟爛了,最多給你算兩年!”
老者越說越有脾氣,似乎在向張守魚發洩不滿。
只不過他的話實在驚世駭俗,每多說一句,張守魚的面色就慘白一分!
“別說了......別再說了......”
張守魚渾渾噩噩地癱在地上,滿臉涕泗橫流滿是血淚。
他不曉得老者說得到底是什麼,可隱隱中卻總有一種感覺,張鎮山跟他說的七七四十九日命數,會不會跟這些有關?
不可能的......這也太離譜了!
可是剛剛那老者說得......十年加五年再加兩年,剛好就是他現如今的年紀!
老者此刻一臉抱怨,似乎不太滿意張守魚家人的表現,好似自己沒撈到太多油水一般不滿。
“接下來說說吧,你下一步打算讓誰嚥氣?”
“啊?”
“啊什麼啊!你曉不曉得這就是你的命!你能好好活到現在,還不是因為老夫?”
老者氣得吹鬍子瞪眼,氣憤地不斷翻看著生死簿。
“你的命本就流血克煞,左右你的親人都得死,他們死了能為你續命,老夫僅僅只抽兩成,這買賣你還嫌棄不划算嘛?你的命本就該死了,你身上流的是啥血你曉不曉得!”
“別再說了!”
張守魚抱著腦袋哭嚎不止,雖說他沒見過自己的親眷,但卻不清楚為何會有如此濃烈的哀傷。
“其實你也不用想不開,你奶奶本來就是行將就木,你大伯是個爛賭鬼,二叔是個癆病鬼,本來就都活不長了,他們的命給老夫老夫都嫌棄,能夠給你續命幾載,這已然是老夫寬宏大度了!你這命本就不該存世,若非老夫幫你逆天改命,你很可能連襁褓都出不了就直接夭折!”
老者說完這一大堆話似乎也累得不輕,換了幾口氣後翻翻生死簿,在其中一頁上停下來,將那一頁展示給張守魚看。
“喏,不用我再跟你多絮叨了,把你最後一位親人的名字親手勾了去,他還有足足五十年的命,只要你把他勾了,你就可餘生長壽高枕無憂了!”
這話著實是慘無人道,張守魚瞥了一眼生死簿,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猩紅色的劃痕,每一個劃痕下面都對應著一個名諱!
張守魚很想將那些名字看清楚,奈何紅色筆墨遮掩得極為嚴實。
通篇瞧下來,上面僅僅只剩下兩個名字了。
一個正是張守魚,另外一個則是他的遠房三叔,名叫老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