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此,雖然知道這可能在感情上有點說不過去,但蘇晝仍然據理力爭:“就好像是作者進入自己寫的世界一樣,你肯定知道很多機緣外掛吧?我雖然未必會用,但肯定也能豐富我的資料庫,為我更上一層樓做好準備!”
“那可未必。”
蛇靈突然平靜了下來:“偉大存在投影降臨的又不僅僅是一個世界,你如果用自己聯通,肯定能前去一個和我有關的世界,而那個世界也必然有我的投影——可現在被封印的我,可不一定會知道那個世界究竟如何。”
“就好比寂主,你覺得他真的只在輪迴世紀有投影嗎?那不過是牧靈者在這個小傢伙聯通的世界而已,所以你被引導過去了而已……一切有輪迴的地方,都有著它的影子啊。”
雅拉的意思,其實也不是拒絕蘇晝去自家地盤……也算不上它的地盤,畢竟它還被封印著呢。
它所有些憂慮的,卻是另外一個方面的問題。
“我和我的本體之間的聯絡,在地球這邊的時候,其實是斷開的。”
蛇靈泡在茶杯裡,它如今是獻血史萊姆擬態,故而是用身體吸收茶液來享受:“而和其他偉大存在不同,我知曉自己已經有一部分逃脫封印後,自然就不會太過苦大仇深,亦或是非要搞什麼大動作……換句話說,我自己都不清楚,依照我自己的性格,在沒有壓力的情況下,會將一個世界影響成什麼樣子。”
“是好的方面,還是壞的方面?”
蘇晝頗為小心翼翼地問出了小學生水平的詢問,而雅拉耐心地回答道:“肯定至少我覺得是好的——你瞧我事到如今,也沒幹什麼壞事吧?但我也不清楚,那邊的我認為的好,對於人類來說是怎樣。”
“畢竟,雅拉你除卻龍蛇源頭外,似乎還是魔鬼的源頭……這肯定會令人警醒啊。”
蘇晝很理解,這世間哪有什麼好壞之分,就像是寂主的愛,對於糾結於一世輪迴的人類來說是多麼的殘酷那樣,雅拉認為的好,對於地球人類來說指不定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酷刑:“尤其是我用我自己作為信標——我是個什麼人我還不知道?我覺得比起龍蛇世界,滿是魔鬼的世界也並非是不可能。”
“也是……”
聽到這裡,哪怕是雅拉也頗有感觸:“這點的確需要擔憂。”
而此時,一旁喝茶的邵啟明就有些納悶了:“怪事,全世界都是阿晝那樣的話,不也挺好嗎。”
不過說到這裡,雅拉也察覺到了,蘇晝對自己的某些誤解——看蘇晝那眉頭微皺的表情,就能很明顯的知曉,他對自己除卻龍蛇之血外,持有的另外一部分名為‘魔鬼’的因子,很是敏感。
畢竟,雅拉之血,並非是單純的龍蛇之血。
“蘇晝,你難道以為,‘魔鬼’的本能,就是單純的為惡嗎?”
“難道不是嗎?”蘇晝眨了眨眼,他停頓了一會,然後繼續道:“雖然不一定是單純的為惡……但能被稱呼為魔鬼,就必然不是好的,畢竟這個名稱,其實就能說明一些東西了。”
察覺到蘇晝對於魔鬼的看法,似乎持有極大的偏見和惡意,雅拉便難得的嚴肅了起來,認真地對對方說道:“魔鬼可沒有那麼下三濫,就和非要毀滅一切的黃昏一樣。”
如此說道,它加重語調:“魔鬼的本質——就是質疑‘當前’的秩序。”
“神的秩序——質疑它——誘導人去推翻它。”
“人的秩序——質疑它——誘導其他人去推翻它。”
“這才是所有魔鬼最本質的本能,以及它們天生的職責。如果你說這是‘不好的東西’,那的確,這無可否認,但是倘若文明中,沒有‘魔鬼’的存在,它也不可能持續發展下去。”
而聽到這裡,一旁,同樣安靜聆聽著的邵啟明卻神色微動,他開口道:“倘若對比的話……怎麼有點像是進步人士?”
“你說這是進步?不對,小夥子,你這也偏激了。”
聽到邵啟明的話,雅拉也搖搖頭,它並非要給魔鬼洗地,而是闡述這一存在的本質:“魔鬼可不管,質疑之後,被它質疑的秩序是變好還是變壞,是前進還是後退,進步這東西,可不在魔鬼的思考範圍之內。”
“它就是單純的質疑,誘導,反對這現有的一切——哪怕是在烏托邦中,在神的樂園中,在沒有任何理由反抗的情況下,都能找出不滿,反對和反抗的理由。”
——造就巨大改變的,唯質疑與反抗,可算是最大的初始推動力。
——在無盡的時光中輪轉,期待所有沒有意思的,期待所有有意思的。
——期待所有的人,與一切他們要做的事。
‘魔鬼’,那條誘惑人吃下辨善惡之果的蛇,便是造就改變,令一切故事,從最初始,最穩定,最完美,也是最枯燥無味,最古井無波的神之樂園中誕生,發生在世界之上的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