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幕煙低著頭草草吃完晚飯後,不同以往那樣沒話找話跟家人聊天,而是安安靜靜收好碗筷。
“老姐,你這幾天是不是失戀了?”
對於這個妹妹的調侃,楚幕煙若是平常的話肯定會反駁回去,如今,她只是簡單搖了搖頭,便走回了房間。
媽媽疑惑地掃了眼她的背影,又看向妹妹。
“你又跟你姐吵架了?”
“才沒有!”
妹妹擺出一副受冤枉的樣子,楚楚可憐地看向爸爸。
“嗐!青春期嘛,難免,別多想了。”
楚幕煙沒有被身後其樂融融的氣氛感染,她面無表情地合上門後,坐回了自己的書桌。
與妹妹的書桌不同,她的更亂,而且是不堪入目的亂,文具什麼的雜亂無章地擺在桌面上,沾上了各種顏色的墨水印。
楚幕煙無力地靠在椅子上,脖子往後仰,盯著天花板。
她的呼吸聲很重,如同經歷了一場激烈運動一般,表現得相當疲倦。
緊接著,她捂著臉撐在桌面上,揉了揉眼睛。
她眼睛裡的血絲很重,已然浮現出黑眼圈,看來她這段時間休息得不怎麼樣。
稍微恢復了一點元氣後,楚幕煙拉開抽屜,抽屜裡都是書本,在書本的最下面,壓著兩張折起來的素描紙。
她先是回過頭,警惕地看了眼身後的房門,確保外面沒有腳步聲,這才將素描紙展開。
第一張,畫的是漆黑背景裡的瘦長人形。
第二張,畫的是慘白背景中的紅色水母。
這都是她按照記憶裡的內容畫出來的,簡單地欣賞了兩眼後,又將素描紙疊好,從另一個櫃子裡抽出一個盒子,那盒子裡,全是同樣材質的被疊好的素描紙。
將那兩張畫放進去,楚幕煙把盒子重新蓋上,長長地嘆了口氣。
沒錯,她記得,她什麼都記得,她的腦海裡沒有比這些記憶更加清晰的畫面了。
自己現在的家人其實都是那些白色的怪物,自己所在小區也有,街上也有,到處都是這種白色的怪物。
它們突然就變回了人的模樣,然後天上出現了大到讓人窒息的紅色水母。
她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麼回家的了,她那天晚上根本睡不著覺,她旁邊就是那個怪物,它偽裝成自己的妹妹,樓上也有,它們偽裝成自己父母。
正如喻戎那晚所說的,一切都恢復原樣,那晚發生的事就如同沒發生過。
自己在橋蹲下那會兒,還覺得這樣也不錯,但等到親身體會了,才明白這有多恐怖。
楚幕煙也考慮過先下手為強,殺了它們,但拿刀的手止不住地顫抖,她根本沒有膽量對它們下手。
她不敢看它們,每到晚上,她只能把自己捂在被子裡,害怕得發抖,就算睡著了也會被噩夢驚醒,因為她旁邊那張床就睡著那個怪物。
她嘗試讓自己習慣,可她越是嘗試,就越覺得這個家的一切都變得陌生了,她愈加感覺自己才是那個不屬於這個家的成員,自己得偽裝成它們的一員才行。
楚幕煙握緊了拳頭,壓在盒子上。
她覺得自己就快要撐不下去了,與其承受這種折磨,還不如自己給自己一個痛快呢!
可能是太累了,她竟沒有察覺到門外的腳步聲,在門被開啟的那一瞬間,她嚇得立即把盒子藏在了書桌前的窗簾後邊。
“老姐,你沒事吧?”
妹妹一進門就看到楚幕煙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樣子,有些奇怪。
“你這幾天心事重重的。”
楚幕煙連忙搖手,表情緊繃,露出的微笑很不自然。
“沒,沒什麼。可能,就是太累了吧,你多心了。”
“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