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二歲的孩子懷了另一個孩子,不管在哪裡,都是個另類。
周小荻也能想象村裡人異樣的眼光和指指點點,於是將她送回屋子裡說:“那我自己去,你就在屋子裡等著,你要吃什麼?”
姚春桃想了想,舔了舔唇:“想吃旺旺雪餅。”
量多又便宜的零食,她懂事的讓人心疼。
剛剛這裡才下了雨,路更難走了,一片泥濘,腳陷在泥地裡更難拔出來。周小荻順著來時揪著的那根竹子慢慢爬下土坡,然後按著姚春桃指的那個方向走去。
身邊都是同姚春桃家差不多的房子,家境好一些的安了鋁合金窗子,家境稍差一些的同春桃家一樣,也是用的塑膠袋將窗戶那個大口給封住了。
有些人家的門口坐著一些上了年紀的老年人,他們疑惑的看著村子裡新來的生面孔。
七彎八拐,直到看到一家紅磚瓦房門外放著鐵皮板子,上面用紅膠帶粘出“小賣部”三個字。
周小荻走進去,裡面黑漆漆的,沒開燈,架子上放了些落了灰的零食。
小賣部老闆正在看電視,見有生意來了,從板凳上站起來:“要什麼?”
周小荻看了會兒,買了不少零食。
因為村子窮,沒多少孩子會樂意花錢買零食吃,不少零食袋子上都落了層灰,老闆拿著抹布將包裝袋上的灰擦了替周小荻裝在袋子裡,一邊收錢一邊問:“誒,你是哪家的親戚啊?好像從沒看過你——”
周小荻接過袋子,將裡面的零食拿出來,看了眼生産日期,才又放了進去:“姚春桃家的。”
小賣部老闆“哦”了一聲,眼睛一轉,又問:“你是不是因為那件事回來的?”
周小荻正準備出門,聞言扭頭:“什麼事?”
小賣部老闆舔了舔下唇,說:“還有什麼事嗎,不就是那丫頭被村子裡幾個男人睡了,她媽回來了喊那些男人要錢!呵,可真是好大的嘴,一個人要五千,這麼一鬧,他們家不就發財了!”
他說完,又瞅了眼周小荻,看她長得斯斯文文,一看就是念了很多書,沒準是他們姚家請的外援,哪是什麼親戚!
周小荻從未聽過如此荒謬的言論,她提著袋子不敢置信的盯著他:“你再說一句!你知不知道春桃還這麼小,她是未成年人,他們對她的所作所為是強奸,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?”
那小賣部老闆見她一瞪人,只覺得煞氣,朝後縮了縮脖子:“不就是要錢嗎,還說的這麼嚴重幹嘛?”
周小荻氣的握緊了拳頭,牙幫子咬的緊緊地,出門憋著一口氣回了姚春桃家。
哪知還沒上土包,就聽到她家喧雜吵鬧,拽著竹子爬上去一看,只見姚春桃被一個中年婦女揪著頭發,從屋裡拖了出來!
來人正是郭樂的媽,她前幾天聽見姚媽朝她要錢就氣不打一處來,不就是個丫頭麼,睡了就睡了,睡了那麼多人,怎麼能認定這孩子就是她老公的種呢,憑什麼管他們家要錢。
她們合著真的把她當柿子挑軟的捏啊,那她今天就來殺殺她們的銳氣。
姚春桃大著肚子被她從屋子裡扯過來,四肢羸弱像是一點力氣都沒有的河蝦細小的肢,一個巴掌被掄圓了要刮過來,根本都沒有躲得地方。
周小荻沖過去,牢牢抱著姚春桃,那巴掌落在她背上,差點把她的心給拍出來。
打錯了人,郭樂的媽有些訕訕,可還是兇言惡語的:“你是誰,別在這管閑事,該往哪去就去哪。”
周小荻的背被她厚實粗糲的手掌打的差點木掉了,好半天才緩過反應,她抱著姚春桃,抬起臉,問:“你又是誰?你憑什麼打人?”
姚春桃嚇得眼淚都出來了,緊緊抓著周小荻的衣服角:“周姐姐。”
周小荻牢牢抱著懷裡的女孩,一張臉戾氣橫生,慘白的臉頰和猩紅的眼看的有些怖人。
郭樂的媽本來就是個潑婦,遇軟欺軟,遇硬怕硬。發覺自己碰了個硬釘子,朝後退了步,又挺了挺胸膛:“我是郭建軍的老婆,我來打她,是她們家想騙我的錢,是,對……是詐騙!我要告她們!”
惡人先告狀,周小荻像看蛆蟲一樣看著她。
不,連蛆蟲都不如。
她們的惡行、她們的所作所為在這地表上最惡心的東西都不能與之匹敵。
她護著姚春桃,一字一句的問:“詐騙?你們還懂法?既然懂法,你們知道不知道你們犯了強奸罪,是要坐牢的?”
姚媽從一開始被人架著就一直哭,到現在有人替她說話了,她從一邊躥出來,抹抹自己臉上的眼淚,口齒不清的說:“你們太欺負人了,真是太欺負人了……我要告你們,要讓你們坐牢!”
避鮮04
她的話像沉鈍的刀子,將院子裡的喧囂一刀劈到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