吞聲,只是想讓你知道,在你進入警察局打算用法律的武器捍衛自己的時候,你可注意到自己是否有洩露過自己要報警立案的想法?因為人都是熱血沖動的動物,若是被告人瞭解後可能會對你做出一些過激的行為進而報複。”
“周小姐,希望你在結案後能夠辭職,盡量遠離被告人,以確保自身安全。”
在老警察這個年紀,名譽、清白早已是過眼雲煙,什麼都不如活著重要。
他看過太多鮮血淋漓的案子,有時候就是因為被害人一時沖動的話,比如“我要去警局告你!”就很有可能釀發一場血案。
周小荻撐著自己的額頭想了很久,沒吃過早飯的肚子餓的絞痛,她臉色蒼白沒有血色,身形瘦削,坐在那要是白熾燈再亮一點就可以將她照暈過去了。
女警察看著她這個樣子,能感同身受的理解她的委屈和不甘,從抽屜裡拿出麵包又倒了一杯溫熱的白開水,遞給她:“先吃點東西吧。”
周小荻接過:“謝謝。”
溫水飲入喉肺,梗塞住的心微微好受了些。
麵包紙撕開,渣掉在桌子上,她捏著麵包咬了一口,沒有什麼表情,又喝了一口水,直到將整個麵包吃完。
她很努力的吞嚥,喉嚨裡卻是有一塊東西故意堵著,她又喝了一口水才嚥了下去。
渾身像是有了力氣,她站起來將垃圾丟入桶裡。
老警察將煙灰缸還沒燃盡的煙頭撿起來,重新點上,看著她,吐出一口煙。
周小荻握住門把手,回頭,想說什麼卻難以啟齒。
老警察看得多了,又撥出一口煙:“周小姐,注意安全。”
周小荻出了警察局站在六月的太陽光下覺得有些冷。
她歪了歪腦袋,抱住自己的胳膊,發現沒用。
手心熱的滾燙,胳膊再往上去脖子、臉、再往下去,心、五髒六腑都是冷的。
她抬頭,看了一下太陽。
很刺眼,只是幾秒,就刺出眼淚。
她閉上眼,靠在梧桐樹幹上,眼睛因為直視太陽而出現短暫性的昏黑。
周小荻覺得自己很冷靜,她甚至可以嘲諷的想這和十年前又什麼不同,進了警察局和不進警察局到底有什麼不同。
一道門,一道坎,跨過去了還是沒有任何不同。
很氣憤麼?氣憤的年紀早就過了,她有點麻木。
麻木,是的,她才二十二歲,她覺得自己的心在塵世的洗滌中變得麻木。
笑不一定是開心,也許只是職業性的;哭並不是難過,也許只是勾起別人的同情。
她變得不大像自己,不知道自己究竟長成什麼模樣。
可她又是自己,一步一步走來一步一步丟棄過去。
能剩下的還有什麼?
五髒六腑俱在,不識人間滋味。
喜怒哀樂尤存,已失本心。
可她的生命中出現了一個幹淨到純粹的人。
他不瞭解她的過去,他們萍水相逢,貪取溫暖。
餘楊啊,畸生於她心房的森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