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福勝奉命送成息侯出去,走到宮外,他責備地說,“侯爺今兒個可是失了分寸啊。”
成息侯懇切道,“陛下垂愛,我只有感激的。實在是女兒病的深,到現在都沒好。再則她那脾性也不適宜來這深宮。”
他說的誠懇,連眼眶都紅了,王福勝見了,倒也有些憐憫。壓低聲音道,“陛下有這打算已很久了。若非令千金自行宮回來,便告了病,去外頭修養,去年陛下便要下旨,招她進來呢。不瞞侯爺...陛下曾私下抱怨過令嬡的病太巧...所以您如果再推,陛下心裡會更不高興的。”
成息侯見他願意推心置腹,忙道,“謝公公指點!還請公公再教教我。”
“若侯爺果然不願意...”王福勝嘆了口氣,悄悄指了指東宮的位置,“不妨去那兒試試。太子一向獨寵宋良娣的,這幾年為了她,始終頂著壓力不納正妃。所以...”
成息侯心中一喜,“我即刻就去。”
王福勝點頭,隨即遲疑道,“今日和侯爺說了許多,侯爺...”
成息侯忙道,“公公憐憫我們父女,我只有感激的,哪裡會把這些話拿出去亂說呢?”再三地謝了他,這才告辭離開。
成息侯在東宮外等了小半個時辰後,終於等到太子回宮。他欣喜地迎上去,卻見宋良娣陪在一側,有些尷尬,但還是招呼道,“太子殿下、良娣。”
宋良娣禮貌道,“侯爺不必多禮。按輩分我該叫您一聲姑父呢。”
太子亦和顏悅色道,“您來了,怎麼也不進去?”斥責起守門的侍衛們,“眼睛瞎了麼?為什麼不去通傳我?”
成息侯忙道,“不是什麼大事,不過是許久不進宮,想著給殿下請個安罷了。等一會兒也就等一會兒吧。”
“侯爺和善是好意,但他們也太不知輕重了。”宋良娣蹙眉,吩咐侍衛們,“今日交班後各去領三十板子。”
侍衛們面上並無遲疑之色,恭聲應是。宋良娣這才面色稍緩,吩咐身邊宮女道,“等他們挨完打下來,找車送回家去。這幾日由另一班侍衛守宮門。”
侍衛們聽了,都感激道,“勞良娣費心。”
宋良娣點點頭,“你們長這個記性就好。”說著,伸手引成息侯進去,“侯爺進去說話吧。”
成息侯見自始至終,太子都任由她做主,她又是這樣殺伐決斷的個性,一身東宮妃的風範。在心內想,此事同他兩人一起說,說不定效果更好呢。欣然答應了下來。
一時落座,成息侯端著茶盞,半晌沉吟不語。太子和宋良娣猜到他是有事相求,對視了一眼,令左右都下去。
門一關上,成息侯咬了咬牙,開門見山就說,“臣今日厚顏求見,是有事求太子殿下。”
太子一伸手,露出聆聽的神色。
成息侯低聲道,“其實臣是從陛下那兒過來的...聽說,聽說陛下有意為太子殿下納小女為妃...臣惶恐...”
太子看了宋良娣一眼,臉上頗有尷尬之色。
倒是宋良娣神色自若,單刀直入問,“侯爺有何來意,但說無妨。
成息侯不意她為人這樣直白,微微錯愕,隨即咬著牙道,“臣女體弱多病,不配嫁入東宮,所以臣想請太子殿下出面,拒絕這門親事...臣知這請求是冒昧厚顏了,但...”
宋良娣打斷,淡淡笑,“侯爺是因顧及我,才不願讓令愛進東宮來受苦吧?”
成息侯一驚,站起身道,“臣絕不敢這樣想!”
“哎呀,侯爺坐下。”宋良娣含笑道,“咱們是骨肉至親,有些話私下裡說說,不礙事的。您不要這樣誠惶誠恐的。”
作為一個側妃,對待正妃人選的父親這樣尊重,實在是太奇怪了。成息侯摸不準她在想什麼,模糊地答應了一聲是。
宋良娣泰然自若地繼續說了下去,“侯爺剛才說沒有這麼想。那麼,我請侯爺放心地將令愛嫁過來吧。”
太子和成息侯都勃然變色。
太子霍然地站起身道,“你不要這樣!”
宋良娣安然地看著他,“妾自知身份低微,不足以匹配殿下。倒是竇姑娘,身份高貴,為人又謙和,是殿下你的良配。”轉頭對成息侯又道,“太子殿下性情溫和,又是東宮之尊,竇侯不要為我放棄令愛大好姻緣。我雖早嫁過來幾年,但自知身份,決不敢也不會有欺凌之舉。請您放心。”
成息侯不料她竟說出這樣一番話來,實在叫人摸不清是真是假、有何用意。猶豫著不敢接話,拿眼睛去看太子。
他轉過臉來,勉強笑了一下,道,“姑父先回去吧...”
他一向以溫文知禮著稱,現在卻喪失了一切禮貌。成息侯知道他內心一定是一團亂麻的,也沒有多糾纏,答應了一聲,便告退出去了。
留下太子和宋良娣兩人,久久不語。
好半晌,太子才澀聲道,“你應該知道,太子妃的位置我是屬意於你的。”
宋良娣輕輕地嘆了一口氣,“謝殿下垂愛。可要說的話,妾方才都已說盡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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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子轉過了身,有些氣悶地說,“先前再娶了你妹妹和申妃,已經...總之你不要擔心別人的非議,我會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