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吃了一驚,忙帶著劉肇站了起來。
劉炟溫和地笑,“都在呢。”
梁玫說是,一邊請他坐,一邊道,“伯母送了些海鮮進宮,妾想著,大家一同分一分,也暢快一回。也請陛下陪著我們,用點吧。”
劉炟點點頭。見眾人都在,唯獨宋月樓和太子不在,不免皺起眉頭問了一聲,令嬅快言快語道,“她是從不稀罕和我們呆在一塊兒的。”
劉炟也知這一點,自悔問出了口,令大家都難堪。描補道,“海鮮好吃麼?”
劉壽最活潑,第一個響亮地回答,“好吃!”
劉炟見他嘴上都是醬汁,把他拉到身邊,用絹子仔細地擦拭著,“看你這樣子,也知道你吃的最多。”
劉壽嘻嘻地笑了起來,抱著他的脖子不停撒嬌。
見劉肇眼巴巴地看著弟弟和父親,履霜心裡一陣痠軟,輕輕地推了他一下。劉肇轉過臉來,面露怯然。履霜看了心頭更酸,輕聲道,“別怕。”開口對劉炟道,“聽說陛下這陣子忙,也有許久不見肇兒了吧。他長高了好多、也重了不少呢。”
劉炟這才轉過臉來,道,“肇兒。”
他從履霜懷裡掙了出來,走過去,鼓足勇氣道,“父皇,父皇能不能...”
恰逢劉壽又撒起嬌來,拉著劉炟的袖子往桌邊走,“父皇給我剝蝦嘛!姐姐剝的不好,把肉都剝沒了!”
劉吉不服,輕斥他,“那你吃的時候怎麼不說?吃了那麼大一碗。”
劉壽說不出話,但很快眼珠子就一轉,拉著父皇的手又撒起嬌,“你給我剝嘛!父皇!”劉炟拗不過,就著金盆洗了手,剝著蝦肉給他吃。
見劉肇失落地低下了頭,履霜摟住他道,“母后給你剝,快過來。”
劉肇這才開心起來。
梁玫眼見著,飛了個眼風給雁書。她笑著開口,“皇后殿下真是慈母心腸。不管對哪位小皇子,都視若親生。”
履霜一哂未答。
劉炟倒是點了點頭,“確實。”
梁玫隨口道,“也只有皇后殿下溫厚,所以如今的後宮才這樣。若放在先帝朝,譬如太后和賈太妃——”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,臉色驟然的變了,忙放下筷子,戰戰兢兢地請罪,“妾失言了。”
但劉炟已被她的話勾出懷疑之心,冷冷問,“太后和賈太妃如何?”
梁玫跪倒在地,不敢說。
“說!”
梁玫見他不斷追問,這才道,“妾是,聽了一些傳聞,所以才胡亂張了嘴,求陛下勿怪,妾再不敢了......”
劉炟皺著眉問,“傳聞?什麼傳聞?聽誰說的?”
“伯母身邊的老宮女們......”梁玫說完這一句,無論如何,再不肯說。劉炟也知從她嘴裡問不出什麼,勉強說一句“起來吧。”便同眾人作了別,匆匆離殿而出。
梁玫見他遠去,這才敢起來,拍著胸脯說,“真真是嚇死我了。”
令嬅奇道,“梁姐姐方才說了半截的到底是什麼?怎麼我瞧著陛下的臉色都變了?”
梁玫猶豫了一會兒,含糊道,“也沒什麼,不過是一些閒話。我也是前幾天偶然聽老宮女們說過一次,沒想到今日竟說漏了嘴。”
令嬅聽了更奇,繼續追問她。但她無論如何,不肯再說。最終令嬅也只好攬著孩子們同梁玫告別。
等出了殿,履霜和令嬅互視了一眼,彼此心中都有同樣的疑問:梁玫一向不是心直口快之人,怎麼會突如其來說什麼太后與賈貴人?而劉炟竟面色大變。不過是一個傳言罷了,他為何會露出那樣的神情?分明他是知道些什麼的。
兩人猜測歸猜測,心裡都明白,此事無論是梁玫,還是劉炟,都不會同她們說。也只好把疑惑都埋在心底,各自回宮去了。
卻不料,這一日深夜,忽然宮中傳來沉沉的七聲鐘響,把所有人從睡夢中驚醒。
七聲,那是高位嬪妃去世所敲的鐘數。
履霜忙披了衣服,匆匆開了殿門出去,喚,“竹茹!出了什麼事?誰沒了?”
竹茹睡眼惺忪地說不知道,“殿下先回殿裡去吧,仔細吹了風著涼。奴婢出去檢視下。”說著,帶了麥穗等小宮女出去了。過了一會兒,急匆匆地回來稟,“是賈太妃沒了!”
履霜一驚,再想不到竟會是她,愕然道,“怎麼會?她的身子一向好。”她想起自己幾日前才去看過太妃,她雖然冷淡,身體卻很好。沒想到不過幾日人就沒了,當真是世事無常,“怎麼無端端的,人竟去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