壽春侯仰脖灌了一杯酒,“咱們兩家是什麼關係?孩子真要嫁人,哪能不問問你這個做叔叔的主意?”
趙夫人心酸地介面,“況且又有哪個當爹孃的,會怎麼快就給孩子訂親?我的嬅兒,才十六...”
成息侯試探地問,“是上面賜的婚?”
壽春侯夫婦點了點頭,嘆氣,“太子良娣。”
成息侯安慰道,“太子我知道的,性情再溫和沒有的,又身負可致之才,和他那幾個只會耍陰謀詭計的兄弟不一樣。”
趙夫人淚眼朦朧道,“若他是尋常人家的兒郎,令嬅嫁給他,我只有高興的。可他是東宮,將來又是天子。不說別的吧,就說眼前,他身邊已經有了兩個側室。”
成息侯心中也覺難過,但還是安慰道,“那位生養過兒子的宋氏,也不過是良娣。咱們嬅兒一去倒和她並肩了,這不是隱隱壓了她一頭麼?可見聖上和太子心裡看重她。”又低聲道,“再說,如今太子沒有正妃。將來令嬅若有了孩子...咱們替她爭取爭取,說不得有大福氣呢。”
壽春侯又猛灌了一杯酒,“令嬅也是這樣勸我。”他閉著眼睛重重嘆息,“我真是恨自己,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不肯出仕?以致到了這時候,只能任自己的女兒去那種見不得人的地方!”
成息侯忙讓丫鬟們都退下了,這才道,“申兄,你喝醉了。”
“我沒醉!”壽春侯眼裡泛著譏誚的光,“你以為聖上宣了我的嬅兒進去,是因為她人品端方、喜歡她麼?還不是為了牽制宋梁兩位良娣...她們一個是皇后的外甥女,一個是長公主的養女,立哪個做太子妃都要得罪人的,只好叫我們嬅兒站出來做擋箭羊了。”他冷笑起來,“咱們這位聖上啊,看著溫和,再精明沒有的!將來不知又會把哪家的姑娘,安到太子妃那個好位置上去!”
成息侯聽的眼皮直跳,下意識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。恰逢這時候,令嬅帶著履霜出來了,他鬆了口氣,忙說,“鬧了這一會子,也餓壞了。恕我反客為主說一句,大家快吃吧!”
壽春侯夫婦見女兒出來,也不想再說。幾人便開始動筷子。
令婧今天很喜歡履霜,老纏著她,要她喂東西。還撒嬌說,“第一口給姐姐吃。”
履霜她臉頰上輕輕親了一口,“婧兒好乖。”
令嬅“噗嗤”地一聲笑,“她哪裡是孝敬你?不過是怕東西燙,這才哄著你先嚐一口。”
令婧被戳穿,氣呼呼地背轉過了身子,“二姐姐好討人厭。”眾人都笑了起來,履霜也忍不住微笑,哄她說,“你姐姐是嫉妒咱們好,瞎說呢。”舀了一勺去刺的鮮嫩鯽魚,放到唇邊輕輕地吹。
頓覺一股魚腥味直衝滷門,令她反胃,蹙著眉平復了一會兒方覺胸口好些。
趙夫人見了,忙問,“怎麼了?”
履霜道,“這魚有些腥氣...”
趙夫人便站起來夾了一塊魚肉,放在鼻下聞了聞。詫異道,“沒有啊。”
履霜不由地漲紅了臉。令嬅見了,忙也起來夾了一塊魚肉,放進嘴裡吃了幾口,道,“是有些腥呢。”
她母親嘀咕,“我怎麼沒聞出來...”
令嬅爽朗笑道,“娘,咱們北人吃的魚都是從南方大老遠運過來的。雖也是活的,到底不比履霜從前住在南邊時,魚剛打撈上來就吃的那份新鮮。”
履霜知道令嬅有意在替她解圍,免叫人覺得她嬌氣,感激地看了她一眼。令嬅不以為意,大方地一笑。
趙夫人便笑了起來,“原來如此。真是羨慕履霜。”
眾人都笑了起來,重新動筷,高高興興地吃完了這頓飯。
飯後,幾人閒談了一會兒,成息侯見令婧她們幾個面有倦色,大約到了要歇午覺的時候,站起身告辭。
趙夫人拉著履霜的手,依依不捨,“用過晚飯再走吧?”
履霜微笑,“叨擾了伯母一頓飯已經怪不好意思了。若連晚飯還要賴在這兒吃,將來少不得要變成賴皮,住在這裡過夜呢。”
趙夫人聽了也不惱,反而精神一振,道,“那也沒有什麼!你過來和我睡,我疼你。”
她說的認真,是真心疼愛履霜的模樣,履霜心中感動,婉然道,“那下次我真的厚著臉皮帶衣服包裹過來啦。只是今兒個不行,我惦記著房裡兩隻小兔,怕丫鬟們趁我不在,又忘了餵它們呢。”
令婧她們三個一聽,眼睛都亮了,“霜姐姐家裡有小兔子?”
履霜點點頭,“我哥哥給我的。”
幾個女孩扭糖似的纏住了她,死活讓她下次帶來看看。她含笑點頭。
壽春侯夫婦也就沒有再多留,親自送了她父女出去。
因履霜與趙夫人母女幾人處的頗好,接下來好一陣子,成息侯都厚著臉皮,每隔幾日便帶她往申府去。
他自己說起來,是有一些不好意思的,“總來你們這兒蹭飯...”
壽春侯卻不以為意,爽快說,“別說那些虛的,快進來,快進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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