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庭是什麼感覺。
是鼓譟、宣洩、和掌控。
oki承認他喜歡上庭,這不僅是他的謀生方式,也是他宣揚力量的方法。他用他的從容不迫、巧舌如簧、咄咄逼人一步步擊潰那些平日裡披著假面具和他委以虛蛇的人,至少oki曾經是這麼覺得。他無數次陰暗的想著,什麼法律呀公正呀,也不過在他手裡翻手為雲覆手為雨,他遊走在這些可愛的小縫隙當中,遊刃有餘。
然而陰暗之後又是痛苦。為人誠實,不損害他人,給予每個人他應得的部分。oki之所以沒有真正地墮落並且努力謹記這句話,很大程度上是由於當年的苦痛回憶不斷鞭笞著他,提醒他自己就是一個沒有得到應得部分的受害者。
而現在,這一部分失去的權利重新回到了手中。oki深吸了一口氣,抬起腕錶,還有半小時,heyse的案子就要正式開庭了。他理了理自己的服裝,最簡約的整套黑西裝白襯衫的搭配,再打上一條黑色領帶。看上去似乎是要參加某個葬禮。oki陰沉地笑了一下,這的確將會成為某個人的葬禮。
“hey,oki?”金發男人走進來,高大魁梧的身軀給人以天然的安全感。
“你感覺怎麼樣?”
“能感覺怎麼樣?別把我和那些第一次上庭作證雙腿直打顫兒的家夥們混為一談好麼,thor?我好的很。”
oki又抬手檢查了下襯衫和西服手腕處的紐扣,都扣的緊緊的。
thor揚揚眉,“天氣很熱,你不用穿的那麼多。”雖然他自己也穿著一整套西裝,但那是對公訴人的著裝要求。
“習慣而已。”oki輕咳了一聲回答。
thor打量著他纖細的勃頸,那裡因為打的過緊的領帶而被勒出了一小道紅痕,讓他情不自禁伸手撫觸。oki立刻後退了一小步戒備地看著他。
thor尷尬的摸摸鼻子,大手轉而移到領結這邊微微往下扯了扯。
“放鬆點兒。”
“我沒有緊張。”oki大聲反駁著。
thor笑著撣了撣他的肩膀,“我說的是你的領結,都勒到脖子了。”
oki蒼白的臉上迅速染上了兩團紅暈,氣急敗壞的坐回到沙發上。thor好笑地看著他,第一次發現那個一向冷靜自持的oki aufey實際上是個容易鬧別扭的小孩子。
“oki,事實上偶爾示弱並沒有什麼不好。”thor坐到他的身邊,感覺自己諄諄教導就像一個老師。
“當一個可憐蟲能有什麼好處?”oki不屑地冷哼一聲,“我可以應付。倒是你,應該再去做些上庭準備。”
“那庭上見。”thor點點頭站起來,“oki,在庭上的時候不要忘記,我一直在你身邊。”
庭上見。oki在心裡面默唸。
緩慢走上證人席的時候,法庭中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而來,一股奇怪的陌生感襲來,oki從未料過自己會站在這個位置,真是個奇怪的視角,
整個法庭都安靜之極,因為涉及到多名未成年人,所以這個案子經由申請最終並未公開審理,而只公佈審判結果。這意味著除了犯人的名字,其餘相關的一切人員的名字不會再出現在報紙上,oki也和say年紀太小,以她當時的年齡出庭作證毫無意義,所以警方永遠也不會因為這個案子打擾她了。所以他最後的魔怔也卸下了。
oki深吸一口氣,thor的聲音傳來,公訴方開始提問證人了。作為一名律師,他深知接下去面對的會是什麼。
“oki aufey先生。”
“是的。”
很短暫的幾秒鐘的停頓,oki敏銳的注意到了,他相信thor也一定注意到了他僵硬的頭頸姿勢,從上庭到現在他都沒有看過被告席位上的那個人。oki抬頭看著thor,那是最清澈的海水也比不上的藍眼睛,他輕微的點了下頭。
“aufey先生,請您看一下被告,請問您認識他麼?”thor緩慢而清晰地問出了這句話。
oki動了下脖子,終於扭頭看到了那個男人。
男人放佛脫力般歪斜地靠在被告席上,他面無表情的抬了下頭,一下露出了那雙惡狼般的灰眼珠。回憶立刻如同冰冷的潮水般覆住了oki,他的心髒放佛被包裹上了一層薄膜,沉重而無力地跳動著,張著嘴巴卻說不出話。
“aufey先生!”
oki驟然扭過頭,thor正看著他。
“請問您認識被告麼?”thor又問了一遍,語氣變得急促而有力起來。但是那雙凝視著他的藍眼睛卻更柔和了。
“oki,在庭上的時候不要忘記,我一直在你身邊。”
oki點點頭,一個很淺很淺的笑容慢慢溢上嘴角。
“是的,我認識。”
快下庭的時候,辯方律師問了他最後一個問題。
“aufey先生,您自己也是有名的律師,曾經為不少嫌犯辯護過,據我所知,你剛為一個孌童嫌疑犯擺脫了罪名。不知您自己作何感想?”
“我給我的每個委託人他們應得的公平,很遺憾當年我自己沒有得到,所以我想今天的法院會給我的。”oki回答道,回過頭朝thor眨眨眼。無論如何,他都是銀舌頭oki,沒有人能夠在庭上戰勝他,無論他身在哪個位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