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先，你要送花，玫瑰花。

靳寒舟如捧聖經，蜷縮在垃圾桶旁邊一字一句地念著冊子，幸好這條街道時常清掃打理，才讓他免於渾身臭氣。但這樣也足夠古怪，一個穿著寬大衣服的男人陰沉沉地待在那裡，時不時發出古怪的聲音，大家都怕他是瘋子神經病，很快就沒人敢從這裡經過。

靳寒舟求之不得。

他討厭別人的目光，討厭別人的聲音，討厭別人的氣味，不想和任何人做接觸。

但是他不討厭姜笑。

那麼他現在又有了新的麻煩。

離家的時候什麼也沒有帶，也就是說現在身無分文，而他所說的流浪並不是真正的流浪，歸根究底，那時他什麼也沒有多想，只是想來見姜笑罷了。

過了一會兒，靳寒舟終於離開垃圾桶旁邊，抬頭最後看一眼姜笑那泛著橘色燈光的窗戶，心裡默默唸一句玫瑰花，接著便離開了這裡。

他像遊魂飄蕩，聳肩低頭漫無目的在街道上行走。

——其實也不是漫無目的，每到一家店，他都會上去詢問一番，用冰冷的眼神和毫無表情的臉死氣沉沉問老闆：“你這裡需不需要用人？”

夜色之中，人家就是極其缺人，也被他立即嚇得把招工啟事收回去。

靳寒舟不胖，身形瘦長，但他食量很大，以前在家至少每頓都要吃三大碗。姜笑教他做的飯很珍貴，當時他是一粒米一粒米地吃完，惹得姜笑說他覺得難吃就不要吃了，完了又笑著要幫他做一份新的，他被他的笑容迷得四肢發軟，面色赤紅，食不知味。

現在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吃過東西，肚子很快就空了。

他饑腸轆轆在街上游蕩，終於還是渾身乏力坐下，過一陣又重新振作起來，飯可以不吃，玫瑰花一定要有。

姜笑令他那麼高興，他也要討他歡喜。

忽然，他聽見不遠處一陣廝殺聲。

靳寒舟循著聲音找過去，只見廣場中間立著一個立體熒屏，下面擺著幾臺電腦，周圍全是觀眾。熒屏中兩名俠士正在進行一對一的比試，俠士的操作者正在操縱著滑鼠和鍵盤，另有一名解說在旁邊唾沫橫飛，底下觀眾更是時不時歡呼鼓掌。

在這個全民遊戲的時代，這種場面其實很常見，熒屏中的遊戲是荊棘王座，兩人正在進行一對一的遊戲競技，這場活動由贊助商贊助，勝者拿錢，但沒有永恆的勝者，其餘人可以不斷挑戰，直到活動結束——這種叫做打擂。

靳寒舟不懂這些，他只知道上面掛著一條巨大的橫幅——打比賽拿錢。

打遊戲他在行。

靳寒舟站在人群之中，雙眼彷彿冒著光。活動進行到這個時候就只剩下一個小時了，奇怪的是，靳寒舟來了之後就無人再肯上場，觀眾們也感到無趣，逐漸退場，臨走前還意猶未盡地議論紛紛。

“剛才那場比賽真是精彩，兩個人實力不相上下，讓我好像真的親臨現場，自己就是那個舞劍的俠士。”

“不過這場活動也到此為止了吧，那兩個人是十三區區賽的第三第四名，高手中的高手，整個十三區除了姜笑和衛統，又有誰能打得過他們？”

“散了散了，遊戲結束，各回各家，各找各媽。”

主持人也在上面大喊，“還有沒有人繼續上來挑戰？”

無人應聲，傳說中的區賽第三第四名坐在一起竊竊私語，好似一對好朋友般隨意聊天，對接下來的挑戰者不抱任何期待。

主持人尷尬等待一陣，聳聳肩準備轉身喝口水，還未來得及動，觀眾下面傳來驚疑不定的呼聲。主持人看去，這才發現挑戰席上不知何時坐了一個人，悄無聲息，那種生人勿進的氣息倒是很強烈。

“你是？”

“打贏了就有錢？”靳寒舟很興奮地加快了語速。

主持人被他放光的眼神鬧得心裡有點怵，不過對他的興奮十分不以為然，有區賽第三名坐鎮，這筆錢不是誰都可以拿走的，再看對方的面孔陌生，整個國家都沒有這樣一名選手，底下的觀眾也覺得他的發言有趣，卻並不怎麼相信他的實力，發出看猴似的笑聲。

“是、是這樣沒錯，但是……”

“好了，開始吧，不要浪費我的時間。”靳寒舟沉下臉，立即登入了自己的角色。

立體熒屏上出現一個身穿黑色鬥篷的男人，但另一方始終沒有出現，靳寒舟更加焦慮，不耐煩地盯著另一邊的對手，“要不要打，不打就快點走開，一分鐘也是時間，如果不是為了錢，我連半分鐘也不願意浪費在你身上。”

對方臉色發黑，隱隱被惹怒，底下觀眾也發出一陣唏噓。

都覺得他狂妄無禮。

“那就試試。”

靳寒舟的遊戲角色是個刺客，那個區賽第三名特意選了重劍戰士。戰士克刺客，皮糙肉厚傷害高，大家基本都覺得刺客輸了，紛紛開始下注壓重劍戰士贏。

這個刺客狂妄歸狂妄，但也僅僅是大家的笑談罷了。

遊戲開始，那個戰士無所畏懼，勇往直前。

他開始搜尋地圖上面的寶箱，每開一個寶箱都能為自己增加一個有益的狀態，他的速度也很快，半分鐘就搜尋完了半張地圖的寶箱，高手就是有這樣的實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