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灰濛濛的,凜冽的寒風摘取牆角紅梅的芬芳穿庭過院,來到簾籠裝飾的繡閣中已然溫柔繾綣了。
綠衣小丫鬟手執團扇輕輕搧動爐火,爐上溫著的酒漸漸燒出蒸汽,氤氳迷濛。
吳淵修長白皙的手勾起一隻酒杯,美好的眉尖肆意上揚,細長的丹鳳眼瀲灩生波,潤澤的紅唇噙著抹壞壞的笑容:“紅泥小火爐,綠蟻新醅酒。晚來天欲雪,能飲一杯無?”
羅綺年瞥他一眼,暗道一聲:妖孽!
“民婦不勝酒力,少爺還是自飲自酌吧。”說著把整個人埋進厚厚的孔雀毛氅衣中,只留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觀看風景。繡閣美則美矣,四處透風,儘管屋內燃著爐火,依舊冷死個人。
吳淵壞笑,“翠兒,將小黑抱來
。”小黑是吳淵抱來的一隻小奶狗,通體純白,偏要叫小黑。用他的話說,他討厭貓,所以家裡不能養貓。羅綺年喜歡貓狗,她以前的家裡有黑狗白貓,他不能給她貓,就買只白狗來,取名小黑,這樣就算小黑小白都在她身邊陪著她了。如此謬論,羅綺年聽過就過。
翠兒以為吳淵要抱小黑來給羅綺年解悶,扁扁嘴,把小黑抱過來。
吳淵脫下自己的鼠皮披風,把小黑層層包裹住,只留一隻圓溜溜的狗腦袋在外面,嗔笑:“喏,你的樣子。”
小黑很應景地汪汪叫幾聲。
羅綺年無語,閉上眼睛假寐。
“晚上有好戲,睡著了多沒意思?”
“是你繼母又叫你回家吃飯了,還是你父親又檢查你學業了?”
“非也,非也。”
羅綺年惺忪睡眼驀地鋥亮,好像忽然燃起的火焰,能把黑夜照亮:“是我夫君找來了?”
“頹子。”
頹子應聲出去,須臾帶進來幾個丫鬟小廝。
吳淵笑得有點諷刺:“喏,你家黑蠻牛有幾下子,把我家的下人都買通了。”
吳家下人慣見錢財,若是數量不客觀,他們不會以身範險的,可想而知韓軒把家底都掏光了,只為救她。亮晶晶的雙眼忽然迷濛一片,看不清了。
“放我回家吧,我想家了。”
吳淵呷口酒,別有興致地欣賞她灰敗的小臉:“你天天都在家呀。”
羅綺年怒了:“這裡是你吳家,不是我韓家,我說我要回我老韓家!”,梨花點點帶淚痕,怨女薄怒欠恩情。
吳淵不由得看痴了,喁喁自語:“你求我呀,我高興了就放你回家。”
羅綺年紅紅的眼睛生出希望的光芒,她想韓軒,像他們溫暖的小窩,想得心都疼了,顧不得多想,她手忙腳亂爬出氅衣來到他面前:“我求你,放我回家吧。”
“好啊,斟酒。”他手背在身後,對頹子打個手勢,頹子領命帶人出去。
羅綺年跪坐在他身邊,舉起小酒壺給他斟了一杯酒。酒氣上揚,燻醉了她白皙的小臉。
“餵我。”
羅綺年皺眉,“這不合規矩。”
吳淵眼波流轉:“乖,你不想回家了?餵我,我高興了就放你回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