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苦笑對長啟說道：“外公，要說明的事情是不是很多？”

長啟明白他的意思，哼了一聲道：“這事和今天的襲擊有關嗎？”

他想了想……似乎是真沒有關係。暫且壓住疑惑，繼續說著襲擊相關的事情。

“既然關公公已經能判斷出這次有落棋山內門弟子參與，那麼我懷疑這亭主的真實目的——會不會是打著靖難的幌子徹底反了雲澤？要知道，落棋山可是和雲澤做出了不死不休的架勢。他們的確是支援過仁王的，並且那三長老……”刻意停頓後見長啟面無表情，只能接著說道：“三長老還和宮裡有那麼一點關係。可就算他們的想法是要幫仁王如何？這也不會和亭主所謂的幫太子繼位有著共同的利益。南轅北轍，他們不先打起來就算剋制了。所以我有一個很簡單的判斷……”

長啟等了許久沒聽到著判斷是什麼，只能看向了他。劉夕陽一臉的不可思議，好像是被自己的想法給驚到了一樣。待長啟微有不耐煩的時候，他苦笑地說道：“會不會落棋山上的都是好人？”

“怎麼講？”

“直覺，我也不知道怎麼講。”劉夕陽搖頭無奈道。

長啟淡淡地說道：“我叫你入宮不是讓你靠直覺辦事的。皇帝不想用你，朝廷也不想用你；但我需要你，你孃親和你那些妃子知己也需要你……需要的就是一個直覺？”

不想用我還有理了？劉夕陽打著哈欠無奈想到。長啟見他睏乏的樣子，略有不悅地說道：“近些日子的確不用你去煩心朝廷的事情，你也不能這麼頑劣吧。荒靡無度的日子還沒玩夠麼，怎麼現在還是這一副睡不醒的樣子。”

他不想和長啟解釋，苦笑一聲算是將這教誨領了下去。

長啟惱怒他這溫吞的神態，冷聲道：“你先將剛才亂起來的思路給我順明白了，至於你平常日子做什麼沒人在乎。”

劉夕陽正了正神色，喟嘆道：“我思路並沒有混亂，僅是不明白這亭主和落棋山到底有什麼所謂一致的目標。如今仁王和太子勢力懸殊明顯，宮裡的態度也很清楚了，這時候假如落棋山依舊是支援仁王，選擇暫時和飛花亭妥協也好，欺騙也罷，那麼剛才言及落棋山為好人的論調……”

長啟抬手製止道：“不要做這些無謂的猜測。策小子有他的用處，你就不要替他去謀劃什麼了。”說著他看了劉夕陽一眼，眼中的不滿很明顯。

劉夕陽失落一瞬，看著身前的老人覺得陌生了起來。長啟臉上疲態盡顯，語重心長道：“夕陽啊……我知道你剛才形成了什麼猜測，但你最好將這一個猜測留在這裡，出去之後便不要再想了。宮裡的確不讓人省心，可也不會到你腦袋中那麼不堪。如今關南重傷，天象依舊昏迷，找你來的目的就是想讓你打探一下落棋山他們的佈局。既然你認為暫時無需動用棋子，那我們能做的僅是提防和觀望了。你這幾天就多陪陪你孃親吧，六週城的戰報這幾天應該能來……是好是壞，有你在歡兒身邊都是好事。去吧。”

劉夕陽躬身行禮，緩緩退出了老人的房間。關好門他並沒有轉身離去，而是站在那裡盯著房門發呆，偶爾伸出手指輕撫一下門上雕花，時不時嘆出幾口氣，最終都化為苦澀無奈，一起帶走離去。

入了長公主的房間，接過貝琳達遞過來的茶，未等她們說話劉夕陽便直接說道：“你領著她們去景昌宮的花園。天涼了在連廊下看看就行，之後便安排好各自廂房，事發突然你們也累了吧。快去。”

幾人默默起身和長公主告辭後便在貝琳達的帶領下向後花園走去。長公主見劉夕陽疲憊又像是心思難言，疼愛地摸著他的頭說道：“聽琳達說你昨夜沒有睡好，是不是累了？累了話現在娘這裡休息會，等晚上吃過飯你再去找你的妃子去。”

劉夕陽略微抬頭，硬擠出一個笑容算是應了孃親的調笑。長公主見到兒子這似乎失了任何興致的寥然，不由地陪著他傷感了起來，但還是用安慰的語氣說道：“最近的事情太多了，你外公或許一時考慮不了這麼多。他們不想讓你分擔也是為了你考慮，畢竟你前些日子也是太累了……”前些日子劉夕陽的下獄，長公主一直沒有正面和皇帝理論什麼，暗地裡也未作什麼營救的手段，並且對宮裡接管蒼空閣人員的行徑也不管不問，就好像根本不在乎這兒子一樣——但這一切都是劉夕陽要求的。試問哪個孃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孩子陷入危險呢？

可就算是劉夕陽要求的，長公主還是覺得心中有愧。想著去幫他做些什麼，前些日子劉夕陽萌生了退意，她也不想再繼續下去了。現在相比讓孩子有什麼大作為，好好活著才是要緊的，畢竟要等那一意遠征的人回來呀……

“娘，”劉夕陽靠在孃親的身上，無力道：“從我記事開始，承載我親情歡喜的人只有你和我爹，剩下的便是許叔和胖子。我從未想過和別人家孩子一樣有堂兄表弟的玩耍，也沒有想過依偎在爺爺外公身邊撒歡的事情，更不會有那爭寵玩鬧的心思。沒有機會更不會那想法，就算現在有這麼幾位表兄弟也有這麼一位外公……其實所謂親情能有多少呢？我這輩子什麼都不缺，缺的似乎也僅是這些。既然有了，我想著去感受去享受而不是去……”說著他將頭抬了起來，盯著慈愛的孃親笑道：“你們帝王家，只有利益沒有親情嗎？”

長公主試圖去安慰他什麼卻不知從何說起。有誰能來安慰自己呢？

母子二人相望著，一種淡淡的感傷漸漸瀰漫了起來。見孃親眼眶微紅，劉夕陽笑了一聲，調整好情緒說道：“娘，不說這個了。說件煞風景的事情吧。楊成堅是誰？”

長公主一怔，似乎很避諱這個名字，連忙出聲問道：“你從哪裡聽到他的？”

“外公剛才親口說的。”

長公主猶豫片刻，輕聲道：“是當朝天子的親弟弟。二十多年前因為一些事情被長啟皇帝給趕到了邊疆，半年後便戰死了……你們說起他做什麼？”

劉夕陽笑道：“沒什麼事情，就是剛才聽到了老人回憶的碎碎念聽得了這麼一個名字。娘，我先去睡覺了，您給我按按頭吧！”

長公主沒有注意他眼中的疑惑，在他不斷的撒嬌央求下，拗不過這小孩子的舉動，讓他進臥房躺好，自己坐在床頭一邊給他按摩著頭部一邊替他回憶小時候的糗事。

天倫之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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