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夕陽領著許多愁三人在河邊坐了一天，對岸的南蠻也不含糊，當著神鋒營的面澆築橋墩，一天造了七八方，沒什麼用處只是示威。神鋒營回以的挑釁是劉夕陽扯著嗓子罵街，聲音挺大但南蠻邊只能聽到隻言片語。兩者相較，不管是氣勢還是陣仗都是雲澤輸了。

拖延時間而已，南蠻不接招也不耽誤這一天的結束。第二天氣氛就不同了，伴隨著橋墩入水定型完畢，南蠻已經將河堤向河中擴充套件了一丈距離。這一丈遠看似無用功，但當他們的弩車上陣後劉夕陽皺起了眉頭。

河道寬五里左右，弩車上午的試射不足一里便沉入水中。傍晚石橋又前進一丈，而這次試射竟然快到河當中。豈會是一丈的前行帶來的收益，必然是南蠻陣中有一位相當厲害的能工巧匠，用半天的時間將弩車的射程提升一倍。雖然許多愁給出的判斷是威力降低不少，並且估計弩車的極限也不會高達五里，但這步步為營的推進，出色的效率和天下第一來帶高漲計程車氣，劉夕陽並沒有把握三天後還能逍遙地坐在這裡。

輸人不輸陣，這挑釁必然要還回去。神鋒營清一色的重騎，雲澤這邊唯一做到遠端示威和激昂士氣只有御劍飛行的許多愁。妘萌兒一直沒有露面，這邊直接讓許多愁出馬會輸的更慘……神鋒營計程車氣可不是一兩次示威就能打散的，或許只有劉夕陽還在皺著眉頭望著對岸。

又是一次日升日落，南蠻石橋架出五丈後停了下來，弩車的射程似乎也停在了二里。南蠻沒有閒著，弩車嘗試無果後換上了投石車。用法很奇怪，兩架投石車在一起使用，一旁讓弩車和石塊不停地上下船……

許多愁不解問道：“他們在幹什麼？”

劉夕陽沒有回應，看著對岸將數塊巨石捆在一起放在投石車上。看不清對岸的動作，但能看到投石車動了起來……直接被巨石壓垮了。

劉夕陽突然笑了起來，越笑越放肆。雖然這場面滑稽，但也不至於如此大笑。眾人礙於面子沒有詢問，一直充當好奇寶寶的拎竹不計較這些，糾纏著劉夕陽讓他解釋清楚。

劉夕陽搖搖頭，緩了半天后說道：“他們在用石塊稱弩車的重量，然後用投石車嘗試將同等重量的石塊給彈出去，看看射程如何。這是準備用投石車當跳板，射出弩車和一位不怕死的兵卒，然後讓弩車在半空中對這邊造成殺傷……這天馬行空的弱智我多半能猜到是誰了，我是真的很開心。”

許多愁卻沒他那麼淡然，輕聲問道：“如果成功了呢？”

劉夕陽笑道：“怎麼可能成功？誰能保證在半空中的弩車還能瞄準這裡，我們也不是木頭樁子，不會躲呀。再說了他們造的時候應該清楚弩車的重量和投石車能承受的重力，現在當著我們的面嘗試，唯一的用處就是吸引我們的注意力。他們人數佔優，應該會趁這幾天在別的地方嘗試新的渡河途徑。不過這都無所謂了，他們不知道橋的另一頭我們只剩下一百人，更不會知道其他方位早就恭候多時了。”

劉夕陽站了起來，望著對面又開始嘗試，他對許多愁說道：“胖子上天去，這次他們射出石塊後你直接在天上攔下來。讓他們看看咱也在這裡想對策，同時讓他們放心大膽地去其他地方謀出路吧！”

南蠻見許多愁已經等在了半天便停止了試射。妘嵐沒有劉夕陽想的那麼幼稚，畢竟某天才少年稱象的故事是她講的。這的確是做給雲澤看得，不是什麼牽制此地的手段，而是障眼法。南蠻陣中的能工巧匠就是妘嵐，她除了改進弩車外，更多的心思還是放在“柯秋莎”上——這才是她最強的殺招。

再說了，南蠻已經有船了，駕船行至河道中用弩車殺傷不行麼？劉夕陽聰明妘嵐也不笨，兩個聰明人都在抓對方的漏洞，而劉夕陽的漏洞很明顯：他太過狂傲又容易忽略常識性的問題。

雲澤這邊總有腦袋不靈活但常識性十足的人。秦為徑很容易地點出了對方有船的問題，劉夕陽停下了腳步，尷尬地享受著拎竹的挖苦。

對方有船不是最可怕的，可怕的還是雲澤這邊致命的問題：清一色的重騎兵，沒有任何遠端牽制的能力。

劉夕陽疑惑道：“我傻南蠻也傻？既然有船穆谷為何不早些坐船渡河？”

許多愁嘆道：“大船進不來，小船沒意義，能渡河不早就渡了，需要你們兩個在這裡賣傻充愣麼？你千萬別說開戰一個多月了連最常識性的問題都沒想到啊！”

劉夕陽繼續尷尬著，埋怨地看了秦為徑一眼。秦為徑無辜地看著他，那意思就是我本來說的只是船載弩車，根本就沒說載著千軍萬馬渡河呀——你常識欠缺怪誰？

劉夕陽撓撓頭，強行轉移話題道：“再拖延一天，待鄭胖子他們趕來後我們直接北上回救。”

許多愁擔憂道：“我總覺得讓他們渡河太過草率了。這樣就是捨棄了兩地的防禦，將兵力聚集在一起也容易被針對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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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夕陽無奈回道：“分兵是被南蠻分食，合兵會被他們一口吞下。雲澤這麼多年唯一有經驗的就是圍繞城池的攻守，鋪開陣型的衝鋒早就證明打不過的。賭唄，你可以想想玩骰子的時候，一直押小的總有贏的時候吧？最怕的是開了七八次大的，結果你把銀子押在大的時候它突然出現一個小吧？”

許多愁苦笑道：“萬一就是上百把都開的大呢？”

劉夕陽輕聲道：“大陣仗不適合我，我就能玩玩小規模的爭鬥。真說八十萬打四十萬這需要大格局的帥才，我不是你不是，妘嵐是姬柒希是，雲澤有誰是呢？長啟是，靖德是半個……胖子你記住呀，不讓南蠻渡河只是第一步，既然阻止不了那就讓他們過去唄，拉開戰線便算成功。開戰的確一個月了，可真說打起來的有幾次？戰爭是個大場面，你見過一年半載就結束的大場面？”

許多愁哈哈一樂，不言不語地跟著劉夕陽向人數稀少的軍營走去。決定天下歸屬的戰爭絕對不會是個小場面，也不是一兩個高來高去的傢伙能阻止的。天下第二和天下第一的較量還未開始，大軍的正面交鋒也沒上演，但云澤還是有優勢的。比如，雲澤最強之人和最強之師永遠是在一起的。

三天後的子夜時分，妘嵐正在研究弩車改進的時候，穆谷進來稟報：神鋒營趁夜色撤軍了。妘嵐平靜地打發了穆谷，繼續研究著自己的東西。

她可不是在研究渡河的花招，只是在想怎樣能夠用數量稀少的攻城械轟塌永澤城的城牆。

好多年前，她見過那一道城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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