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葉老闆不會什麼分身妖法的話，那麼他只能出現在相隔千里兩地之中的一處。李翰傑應該不會有問題，葉仲軒也沒想著避諱，只能證明骨罕的記錄出了問題。精確到具體日子的記錄不會捏造或出錯，定是葉仲軒用了些手段。他連販賣私鹽都不避著骨罕，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他必須要做出人在南蠻的假象然後回到雲澤？

劉夕陽叫上馬小鳥去準備午飯，腦中一直在琢磨這件事。想了很久也沒個頭緒，他將手中菜刀放緩，仔細梳理這幾天見過的人物，爭取找到他們之間的聯絡。

彭烽山賊出身，專幹打劫越貨的勾當，能在長啟年間全身而退證明他不是平常的山匪，身後必然有某位大員的影子。田禮是代替馬金虎來到榮城，也可以算是齊州王一派；李福璋有鹽課司的背景，葉老闆最近的買賣就是週轉私鹽……各方之間多少有些利益糾葛，那榮城這裡有什麼能讓他們趨之若鶩？

苦思無果，劉夕陽求助馬小鳥問道：“小鳥，馬伯父在世的時候有沒有談論榮城的事情？”

馬小鳥慚愧道：“當年頑劣，從未涉及到這些事情。要不叫來孫叔他們問問？”劉夕陽點頭示意，馬小鳥便走了出去。不久後他領著孫鏑回來，凌少年也跟著到了後廚。劉夕陽還未開口，凌少年先說道：“我姐走不開，她讓我過來告訴你，當年在齊州遇到仙子的時候她身邊至少七八處暗衛，當時她還沒被穎王盯上。”

劉夕陽回道：“這事兒暫且放下。我這些日子就在家裡待著，你回京一趟找到亭主讓他把葉仲軒所有資料送過來，同時把暗武叫過來幾人。立刻出發，不差這口吃的。”

凌少年領命而去，劉夕陽問起孫鏑齊州王的事情。孫鏑沉思許久，無奈搖頭道：“沒有。當我們還在仙海的時候大哥就沒說過榮城的事情。”

劉夕陽皺眉，手下菜刀卻是沒停。如果齊州王沒參與其中，意味著馬金虎繼承之後才與他們牽上聯絡？如此那葉仲軒去齊州做什麼，單純為了找一個被後孃摧殘的才女？還是說榮城真的沒有什麼，這群人心照不宣地過來養老？

明月已除，因為自己的存在和狄洛的關係逐漸改善，榮城基本上喪失了邊關重鎮的意義。地勢偏僻環境惡劣，百姓稀少油水更是不足，這群人失心瘋了來這裡養老或是營生？保不齊就是奔著丕王封地來的，肯定還是有什麼需要避開雲澤的地方。

劉夕陽思考的時候，孫鏑突然說道：“我有印象七八年前大哥酒後罵了一頓布政使司。那是大哥近二十年醉的最厲害的一次，自然記憶深刻。”

一旁的馬小鳥附和道：“有這麼一回。那天我正好回家取銀子……我爹還順便把雲澤與南蠻子都罵了一頓。”

劉夕陽手底繼續忙碌，熗鍋下菜一氣呵成，翻炒得有模有樣，不知是否聽到這事。馬小鳥見他忙活炒菜，也不再言語。待劉夕陽炒得一道菜起鍋裝盤，收拾灶臺的時候馬小鳥說道：“你炒菜的口味本來就淡，這次連鹽都不放了？”

劉夕陽擦著手笑道：“我準備用鹽來點一下葉老闆。今天所有菜都不放鹽，誰要是吃不順心讓他飯後去嘬兩口鹹菜。”

身為廚子的尊嚴，馬小鳥實在是不想接受這個建議。但估計劉夕陽又在研究什麼，他只能照做。不放鹽極度考驗手藝，馬小鳥仔細著每道菜爭取保證能下飯。如此一來，今天中午的午飯又耽誤不少時間，還好趕在在眾人餓翻之前開了宴。

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這寡淡至極的口味。朱少少嚐了一口就表現出不悅，靈兒在桌子下拉了一下才制止了她的小脾氣。朱少少四下看看，發現所有人都吃的有滋有味，連口味極重的万俟首領都不露痕跡……她看了一眼尊客，葉老闆更是如遇美味，與劉夕陽推杯換盞全然不計較菜品的問題。

吃了很久女子們都離了酒席，留下幾個喝酒的傢伙在那裡相互吹捧著。葉仲軒果然是神人，連喝酒這方面都能與万俟卑奴有的一拼。兩人由酒盅換成海碗，最後乾脆拿著酒罈直接往肚子裡倒。饒是如此兩人面不改色，話題一直圍繞著草原上轉來轉去，思路清晰都沒什麼紕漏。

眼看著今天什麼也詐不出來，劉夕陽乾脆使出了醉酒大法，和已經在桌子底下的鄭大仕研究著“幹大事”。一直喝到王爺府沒酒了，葉仲軒才和万俟卑奴勾肩搭背地向府外走去。万俟卑奴又認了一個兄弟，葉仲軒卻是沒什麼想法。

隻身走回家，他斂了笑容，接過管事遞來的醒酒茶嘆道：“老於，這些日子提醒一下麻子，讓他收斂一下。同時少和李福璋他們接觸，後天我就去草原一趟。在我回來之前什麼也不做。”

於管事得著吩咐，輕聲問道：“老爺，王爺那裡有什麼問題嗎？”

葉仲軒苦笑道：“傳言手藝超絕的廚子能出現炒菜忘放鹽的錯誤麼？這丕王著實厲害，也不知怎麼就想到這方面來了。以前只聽聞他的恐怖，現在看起來呀……惹不得的存在啊！”

話剛說完，孫鏑登門拜訪。一臉苦相地把一口炒鍋送了過來，說是王爺酒醉之下送了來的禮物。於管事故作誠惶地雙手接過炒鍋，將孫鏑送走後回身看著葉仲軒。本以為葉老闆應該是無奈的表情，結果瞧見他眉頭緊鎖，似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煩。

“這算不算一個提醒……”

兩天後，彭烽和黃達都被縣衙給放了回來，不像受過大刑招呼卻規矩了不少。袁麻子的生意停滯，真心去找樂子的百姓們憋的難受，不過聽說蒼空閣要入駐榮城，他們決定再憋上幾天，畢竟榮城本地的質量哪能和蒼空閣比呢？

葉老闆一早便邀万俟卑奴出城，據說要北上五百里去找新奇的玩意兒。王爺府兩天沒有大動靜，只是在彭烽出獄後又宴請了他一次。

仍舊是不放鹽的一頓飯，彭烽不敢唐突，回府後罵咧咧地吃了幾口鹹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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