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夕陽的堅持沒有白費。當夜，掃蕩的正武騎遇到了佟家死士集結起來的數百人，在各方面不計代價的拼命下，幹掉了四百多明月人，京城暗處的壓力驟減。劉夕陽仍不滿足戰果，讓正武騎一分為二，一部分原地休息另一部分則繼續搜尋，兩軍交替進行，力爭在天亮前將戰果擴大至五百人。

第二天休整一上午，正武騎再次出了大營。劉夕陽這次卻不在堅持，只要過了午時不管有無收穫，正武騎都要回營備戰。

臨近傍晚，飛花亭的訊息終於傳來。那幾千兵卒果然不堪重用，死走逃亡全軍覆沒，陸家青騎不過損失了千餘人。萬幸一戰過後陸家青騎選擇原地休整，估計最早也是明天上午才能進入北大營的視野中。

劉夕陽的賭命戰術成功了。不光是陸家青騎用了五天才到達，更關鍵的是佟家死士的威脅降低不少。但是形勢依舊嚴峻，京城所有守軍加起來不過三千人，如何去和九千陸家青騎正面作戰？

他決定讓正武騎全部入城，捨棄戰馬上城牆守城。可是被宮裡否決了，理由是士氣不能丟。按理說宮裡不會這麼白痴，劉夕陽也完全可以不用理會這道命令，但是靖德皇帝下了一道聖旨：他要親自出城領兵守城。永澤城瘋狂了，正武騎士氣高漲，害怕忤了民意他只能妥協。

劉夕陽坐在糧草垛上望著北方，手中的酒壺還是滿的，心中空落落的。宮裡已經給臉不要了，他也懶得再去生氣，能做的就是準備正武騎被人全部吃掉後，怎麼靠著城牆和百姓去守永澤。

坐了一陣小賜進了北大營，傳了一道上皇的聖旨讓他立刻入宮。原本不想理會，奈何長公主也附了一道口諭，他只能跳下草垛，與孫鏑一塊入了京城。

到了景昌宮，他冷漠地看著輪椅上的長啟，長啟不以為意，待關南給他送上茶水後開口說道：“長話短說。你沒有領兵作戰的經驗，因此你不懂得士氣的重要性。皇帝想要出城迎擊我是同意的，雲澤不該那麼窩囊地躲在牆後。”

劉夕陽一言不發，直勾勾地看著長啟，將長啟身邊的關南看得直皺眉頭，他才說道：“然後呢？雲澤死個皇帝就會哀兵必勝？”

長啟聽到他這無法無天的語氣，壓住心中怒火，沉聲道：“兵力上不佔優，但永澤擁有壓倒性的修為！聖雲端加上一眾強者完全可以彌補三倍兵力的差距，難道你連這一點也看不出來？”

劉夕陽低著頭冷聲回道：“落棋山的劍陣解決了沒有，京城的幽冥府清除乾淨了嗎，控制蠱毒屍傀的何槐找到在哪了？關叔和幾位劍侍能否扛住劍陣，城內空虛時是否能保證安全，等您的正武騎變成別人屍傀後還會有這種底氣？”

長啟自如應道：“天象應該恢復的差不多了，有他和關南一起，說服落棋山幾位長老很簡單，這樣京城的安全自然會保證。出城迎戰就是為了變守為攻，要和陸家青騎在城外一決勝負，只有一局，不死不休。這種節奏下，怎麼會留給他們下蠱的機會？”

“如果這一萬人本身就是屍傀呢？”

長啟皺眉道：“你這情報是否可靠？”

“不可靠，我猜的。”劉夕陽端起茶盞，說道：“就好像你們猜測關山主能夠說服落棋山一樣。我想要以最小的代價贏下來，你們卻想贏得體面——哦，也許你們只想體面，不考慮勝負。真當那幾百佟家死士是擺設？將戰線推離京城周圍，靠著幾個破城門卒子怎麼守攻城戰？還以為這是您縱橫天下的日子？現在這是在您眼皮底下，在家門口最關鍵的一戰！”

“魄力！”

“狗屎！”劉夕陽罵了一聲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。

“你給我站住！”

劉夕陽自然不會理會，長啟讓關南將其攔下，殿外的孫鏑衝了進來，雙刀架住關南的手臂，退到劉夕陽身前時果斷亮出刀刃。

劉夕陽轉過身子看著長啟，直視老人眼中的怒意。他讓孫鏑卸去防禦，任憑兩名劍侍擒住自己的雙臂。

長啟怒道：“不要太過狂妄，你只是一個外姓王爺，雲澤的將來輪不到你去指點！你先給我待在宮裡，戰事結束之前你不能踏出房間半步！”

這麼一鬧，花園中聽得清清楚楚。長公主快步走向長啟的寢宮，在半路上看到被押解出來的劉夕陽搖頭示意，她停在了原地，看著兒子被關在了房間中，之後憤怒地盯著長啟。

長啟讓關南關上了門，阻斷了長公主的視線。

“娘，回去吧。我正好睡一覺，明天就出去了。”劉夕陽對院中的長公主微笑說道，看著孃親點頭同意，他才走進屋子。

他透過窗戶吩咐孫鏑這事先不要告訴北大營和許多愁，畢竟大戰在即這時候只能選擇隱忍。讓孫鏑帶著自己要在宮裡睡上一天的訊息返回北大營，他平靜地躺在床上，絲毫沒有被軟禁的覺悟。

這城守下來那就最好，反正什麼都不會耽誤；要是沒守下來，自己或許會死雲澤也會存在，不過是整個世道的走向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。當然，那時候自己已經死了，現在考慮也沒有用處。

他剛躺了下去，靈兒從後窗跳了進來，悄聲說道：“少爺，我們幫你出去……”

“不用，你們陪著我就行。我想出去也沒人攔得住，明天我要讓他們心甘情願地請我出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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靖德二年臘月二十一，南北城之間終於恢復通行，南城百姓們一股腦地湧進了北城，不是為了別的，只是想看看準備禦駕親征的當今聖上。

北城地方有限，並不能讓所有人都擠過來。承天府焦頭爛額地控制住了場面，人聲嘈雜堵的馮容腦仁兒疼，直到在承澤門看見了一身金甲的靖德皇帝，百姓們才停住了喧鬧，想起了熱烈整齊的歡呼聲。

這呼聲躺在宮裡都能夠聽見。一夜未眠的朱少少委屈地抬起頭，劉夕陽笑著將她哄睡，對靈兒說道：“永澤城難得齊心一次也是好事。”

靈兒笑了一聲，一旁的燕如歌說道：“王爺，既然您覺得出城迎戰是下策，難道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皇上去送死嗎？”

劉夕陽輕聲道：“你覺得以燕將軍的性格，這種狀況下他會怎麼選擇？”

燕如歌沉默了，似乎他也會是這種選擇。

劉夕陽望著外屋看了自己一晚的關南，笑了一聲。

抱著你們的高傲休息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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