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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一章 文人無恥

正月一過年味驟減,驚蟄已到適合播種。戰火在雲澤蔓延,南蠻的日子沒有多大的影響。百姓們田間勞碌,依舊掛念著深入敵方的親朋同鄉。掛念也只限於替他們謀福,同時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可。

白天長了不少,忙碌起來又無暇享受春日的溫暖,等到閒了下來日頭又頓在西山那裡,隨時可能和世間作別。日落時分便是晚飯時分,吃飯興許是大多數人一天最後的活動,吃完了便該睡覺了。

這一天看似無趣實則充實得很,對守著幾分田地的平頭百姓而言幸福莫過於此。村子裡就一個秀才,他想著找人談論下天下事並不實際。以前的日子就是瞧著父母妻子從田間回來,他放下書本坐到桌前安心地等著開飯,吃完了碗筷一扔再去看上一個時辰的書,睡覺睜眼周而復始。

兩天前村子裡來了一行逃難的大戶。他們說以前在兩國之間做著薄本生意,開戰之後被困在了雲澤,萬幸跟著一位需要回京覆命的大人才逃了回來。百姓們警戒心不低,可看到骨罕的腰牌也就信了。

骨罕大人將這一男三女安排在村子後就趕往了縣衙,說是先給這行人辦好身份。村子離縣衙來回只有一天路程,這都過去兩天了,那位大人怎麼還沒回來?不是擔心這四人在村子裡吃他們的糧食,只是純粹地希望骨罕大人別生出什麼意外。

這逃難的富家翁倒也勤快,能娶上一妻兩妾的主兒在田地間一點也不含糊。手腳麻利流程熟練,看著像種過幾年地的樣子;不單如此他還能和村裡唯一的秀才吟詩作對通背文章——這就很厲害了。

秀才的家人不會因為出現一位既能背書又能下地的人而埋怨他,秀才也樂得這暫居在隔壁的公子能和自己聊上幾次。聊的都是死記硬背的東西,秀才的能耐也只有感慨這位公子對書籍的熟悉。

又是一個傍晚,秀才敲開隔壁的院門。他見看門的是公子那位其醜無比的小妾之一,瞬間目不斜視地盯著地面,心無旁騖地做好了非禮勿視。問得劉公子正好在家,他被讓進了院子,看著劉公子刷著碗圍著圍裙地從廚房走了出來。

秀才心底一嘆,心想這麼超絕的公子哥為何總喜歡做這些下作的事情?文人好好讀書便是,怎麼還需要種田又沾染油煙呢!秀才打心底替他不值,原以為新政免去了商人不得科考的要求會對他有利,結果瞧他現在俗事纏身的樣子,怕是很難入仕了……

劉公子見到秀才後滿臉的歡喜,似是終於能找到說上話的人了。他急忙拉住秀才的手入了正房,隨口吩咐那稍微有些醜的小妾看茶。文鄒鄒的步驟在這村子裡做不成什麼,秀才也不計較端上來的僅是破碗盛的熱水,繼續亂談著朝廷關於士子的新政。

劉公子很少有主動提出觀點,都是在應和著秀才的話。偶爾會出言提醒幾句秀才哪處用典出錯了,面對秀才拋過來的觀點只有嘿嘿憨笑的份兒。這讓秀才平衡不少,畢竟這劉公子也不是那沒完美,妥妥的書呆子。難怪既能背書又能拾掇家務呢,不過是人老實,腦袋迂腐罷了。

這麼一想秀才又開心了幾分,繼續唾沫橫飛地大談特談,就好像今年秋天的鄉試他會高中頭籌一樣。劉公子現在只能陪笑,秀才時越說越起勁,背書什麼的沒有必要了。

正聊的火熱,劉公子那不醜但極度兇悍暴躁的正室掐著腰走了進來,劈頭蓋臉地說了一頓。秀才遠遠地躲開,聽著悍婦說著“等大人回來後,你立刻準備好將這兩人送回雲澤”……

秀才真的心疼劉公子。原以為他口味獨特才納了這麼醜的妾,現在終於明白這是多麼痛的領悟呀……家有悍婦果然悲催,這悍婦更加過分,還要把好不容易逃出來的小妾們再次送回虎口?

秀才心有惴惴,遲歸一日的骨罕大人推門進入。秀才急忙起身見禮,瞧見那大人恭恭敬敬地對劉公子說道:“子時一過,二位姑娘便會渡河。”

劉公子輕微點頭,繼續和秀才說道:“李相公,這幾日多有叨擾,待這位大人將我兩位妾室送過河我便離去。此去一別不知何日,待下次相見在下能在京城瞧見您的身影。”

秀才怔道:“劉公子,對岸兵荒馬亂的,何苦要讓兩位夫人過去受罪?”他說完才記起這是人家的家事,不能過多置喙。心底也不再計較,只是希望待日後自己納妾的時候能讓家裡的糟糠心服口服才是。

劉公子好像不在乎他的話,笑著回道:“這不送過去我才能安心麼!等將二人送過河,我和夫人倆有別的事情還要做呢!”

秀才沒想著深問下去,與劉公子互相作揖告別便出了院子。劉公子還掛著笑容,他那貌美的悍妻哼道:“少爺,你就不擔心這呆子反應過來去衙門裡揭發你?”

劉公子笑道:“我巴不得他快點反應過來呢!步摯已經在下陵關那裡安排好了吧?想必那地方今晚也會渡過兩男三女,等這裡他們再渡河,到時候骨罕追到這裡會很迷茫的。你趕緊休息吧,村子天黑便會安靜,你我不用理會他們後半夜的事情,直接離開村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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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去哪兒?”

劉公子哼著跑調版的兩隻老虎,輕聲回道:“先去縣城等人,順便破壞骨罕情報的傳遞。”

悍婦選擇進屋睡覺,那其醜無比的小妾說道:“劉公子!你要是五音不全就別再唱了。我好好的一首曲子被你毀成這樣了……”

劉公子微微一笑並未應答。這兩隻老虎的曲子的確和李翰傑當年彈的不一樣,不過這是妘嵐版本,到底誰才是正確的他也說不準。管它的呢,這種民間小調兒每個人哼出來的都不同,說能說清應該怎麼唱?

這東西沒有什麼是非對錯,反正都是對的,只要自己開心便可。戰爭也沒有是非對錯,反正都是錯的,只要敵人死了便可。道理都是這麼淺白,村裡的秀才卻想不到這一點。他總是奢望南蠻的大旗才叫正義,又在那裡幻想雲澤人都是三頭六臂目帶血腥。

雲澤人和他聊了兩天,真的就是三頭六臂麼?不是和他一樣的酸腐之極,又比他不堪的做著農事家務,更甚的還怕老婆怕得厲害……有什麼區別呢?

雲澤民智未開,南蠻的也沒好多少。似落棋山的京觀真的無須敵人去壘砌,百姓們早早地做好了。不是高聳入天的駭人景緻,只是均勻地分佈在這大好河山上,自我毀滅。

秀才保不齊就是特例,但劉公子豈是僅見過這一名秀才?秀才是個坎兒,秀才之下愚昧,秀才之上迂腐。如果民智大開,是否就沒有戰爭呢?

戰爭會更嚴重,打得會更激烈,京觀真的會有三千萬人。

李仙子和他說過科考制度的弊端,妘女王也有類似的論調。兩人分別教授過“科學”一詞,但是科學到底是什麼呢?

科舉之學?

仍然是愚民的手段,堂而皇之地咒罵自己制定又遵守的東西。

文人無恥,造就了混亂的世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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