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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如歌

吃過午飯,劉夕陽在桌前擺弄著十幾張拜帖。一上午的時間,京城裡完全沒有議論早朝的事情,流言也不過止於城門官要參大將軍貪腐。朝臣們出奇的安靜,默契地選擇將這事情壓下,又默契地準備奉承自己這不知死活的人物。

劉夕陽翻看了許久,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的拜貼,自己期待的人,依然沉得住氣。

下朝後,和秦哲聊過一次,跟他說了過幾天上疏請戰的事情,秦哲也是明白人,結合早朝自己的行為,大體能猜出來……

可惜,整個朝堂,能猜出來的就這一個人,不管剩下人是猜不出來還是不想猜,總之,看群臣今天的表現,劉夕陽心中真是百般滋味,唯獨不甜。

劉夕陽又沏上一盞茶,讓許多愁回營便可,就算是今天之後又有了生命危險,暗哨們也能保護自己的安全。送走許多愁,迎來了周泰,周御史這次可不是來和城門官爭論史書的事情,只不過是這人在早朝時睡覺,被都察院給看見了。

按理說,都察院想要懲罰官員,只需把涉事官員傳喚至他們府衙中,從未見過登門處罰,而且是讓熟人來,詢問罰俸祿這事是否合理……劉夕陽苦笑地應下了懲罰,矯情地說了幾句公事公辦,違規了理當要付出代價,便將周泰送了出去。

一中午迎來送往,和自己熟知的幾人都來到了南城門上聊了一會天,雖沒涉及到燕方易的事情,可看那態度,其實都是想問的,不敢而已。

腦中盤算著自己的熟人,能來的應該都來了,想必不會再有人登城造訪了,劉夕陽褪了外衣,又覺得穿衣服睡大覺不是很舒服,便來了個身無外物,蜷進了被窩。這人是真困了,一夜無眠,早朝補那片刻的盹兒完全不頂事。

一位身著青色兜頭斗篷的少女來到了城門口,並未出城,只是來到了城門卒面前,說是要見劉公子。今天來找頭兒的人多了,卒子也沒細問,直接把她讓進了城牆中。鐵豹看了看這姑娘,認為這是蒼空閣的人也沒在意——他也一夜未眠,腦袋自然反應慢一些。

少女上了城頭,看著城牆上唯有那個崗樓像是能住人的地方,四下看看,也沒人問路,只能向崗樓走去。

門扉虛掩,一拉便開。崗樓看似簡陋,內裡別有洞天。細細打量,檀木的書案,擺著鎏金香爐,未曾焚起,多半是擺設;牆壁上鋪滿了字畫,那名家真跡就和不要錢的一樣,有的竟然是貼在牆上,似乎是怕牆透風;一張木床,吱吱作響,床上錦繡,裡面似乎有個東西在動。

少女靜靜地站在那裡,退也不是,進也不是。不知道怎麼做的時候,被子裡的東西又動了一下,這時才看見裡面是個人,還是一個睡著的人。

自己是來做什麼的並不清楚,一怒之下出了家門,原本是來質問的,出了北城,底氣就不足了,硬著頭皮來到了這裡,想好的話如今是一句也說不出來了。這還是面對一個睡著的人,要是他望向了自己,自己怕是早就落荒而逃了……

可未出閣的女孩子看著一個大男人睡覺不是什麼正經事情,少女糾結了半天,選擇了放棄,準備出門。

秋風來了。

秋風不光是悲傷與喧囂,有時候力氣也挺大。城頭地勢又高,這風氣勢洶洶,直接將被少女拉開的門給吹上了,又好巧不巧的,將牆外那隨手抬起的門閂給震落下來。

少女慌張地推了推門,怎麼也推不開。又怕動靜太大驚醒了熟睡的人,少女輕手輕腳,多次嘗試無果,最後細聲細語地蹦出來一句“開門呀……”

她自己都聽不清,還指望有人來救她嗎?回頭望著床上的人,看他嘴角的口水,惱怒兼羞怯,只能坐在桌前,也不知和誰賭氣,反正就是賭氣地翻看著拜貼。拜貼沒什麼看的,上面塗寫的那奇醜的字跡,又看不出什麼門道……

似乎是過了半個時辰,少女依舊不敢叫醒那睡覺的人。桌上的拜貼看夠了,牆上的字畫也欣賞完了,桌子底下有幅捲起來的畫,妄動人家的東西也不是好事,可……

這人平白無故地冤枉父親,我動你一幅畫又如何?

少女展開了畫卷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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