遠離戰場後,劉夕陽捨棄戰馬沿著官道向南走去。第二天清晨,他趕到千夏的時候,正好看見南蠻在組織百姓渡河。百姓臉上帶著雀躍,有著對未來的嚮往和對故土的不捨,卻沒有對強行安排渡河的不滿。反觀千夏的百姓,顫顫巍巍地看著自己的院子被人佔領,無能為力無處發洩,只能咒罵著已經歸順蠻子的賈秀。
不知道城裡具體情況,劉夕陽在城外看上幾眼便偷了一匹馬行離開。昨天讓神鋒營放棄道安的理由有很多,說與丁三益的只是其中之一,還有更重要的原因沒有說出。不是不信任他,只是劉夕陽自己都沒有想明白。
能利用吳小兮這層身份的肯定不是南蠻,更不會是宮裡。高家宏不敢編造這種緣由,況且他想跑早就跑了,也犯不上。知道吳小兮的,並開始挑撥當年叛軍和雲澤關係的,恐怕只有穎王了。劉夕陽沒想到穎王會這麼早行動,結合妘嵐的反常舉動,他不算吃驚,可是最關鍵的一點還是沒想通:穎王這批人是如何影響到南蠻內部的?
從千夏這裡的的運轉來看,南蠻並未出現很明顯的戰略改變,姬柒希還是心向宮裡的。只要姬柒希在妘嵐一邊,她完全沒必要擔心,更不至於躲到穆谷那裡。妘嵐應該是不能回交浪甚至都不能待在南蠻,一國之君被逼出京城,靠一個失勢多年的妘康根本就做不到這種程度。
那會是誰呢?帝位穩固,主將不會反叛,手裡至少擁有四十萬的軍隊,妘嵐在怕什麼?
三天後,劉夕陽晚了兩天才和神鋒營匯合。他將疑惑放在心底,先找到被收押的高家宏,問著當天通知他撤離的具體情況。
高家宏其實怕死得很,為了名聲才強行在道安呆上幾天,要是沒人通知他也會走的。猛然間聽到宮裡口諭是讓他撤離,他根本就不會考慮這違反常規的事情,甚至連那偽裝太監的模樣都沒記住。
實在是問不出什麼,劉夕陽只能放棄,先安頓好難民再說。逃難的百姓速度肯定比急行軍慢很多,現在有幾萬人還在東去的路上。周遭村子自然放不下這十幾萬人,不清楚姬柒希會如何選擇,恐怕整個道安府都不會安全。神鋒營不能護送他們一路,劉夕陽只得以丕王的身份降下一道諭旨,命東面暫時未燃戰火的城鎮做好接收,同時讓地方軍稍作集合,適當地抵抗一下蠻子的東進。
命令是傳過去了,是否有效劉夕陽也顧不上了。神鋒營折損近兩千人,前幾天他那直接撤退的命令又導致現在計程車氣一般,暫時無力對道安發動進攻。就算進攻,不解決掉象兵也無濟於事……
劉夕陽靠在馬上,無奈道:“不能什麼也不做吧。”
丁三益開口道:“要不重新回漁陽?先解決一處問題再說呀!”
劉夕陽搖頭道:“十多天了,漁陽應該早就陷落了。我沒指望幾萬人就能拖住穆谷的大軍,只要許多愁幾人能攔住妘萌兒,邊戰邊退做好牽制就行。秦為徑能阻斷穆谷和姬柒希的聯絡,那裡不用擔心。要擔心的就是這一堆大象怎麼解決——早晚都要解決的,可是我們毫無辦法。”
丁三益沉吟道:“當年燕將軍是怎麼做的?”
劉夕陽苦笑道:“當年他們就交手一次,兵部文書是這麼記錄的:神鋒營主力斬殺象兵二百餘人、大象四十二頭,全殲對手。嗯,你自己想吧……”
兩萬神鋒營殺了四十多頭,現在只有八千人面對上千頭大象……也只有想想了。
二人正無奈的時候,東側探騎回稟道:“王爺,東南方向有駕馬車向我們行來,車廂內有兵器。”
“隱蔽。”
神鋒營行動迅速,戰馬溫順地藏進山林,騎兵們清除路上痕跡,沒過多久便將官道讓了出來。馬蹄聲由遠至近,劉夕陽透過樹叢望向官道,慢慢瞧清車伕的樣貌他微微一愣,待馬車行至正下方他便從山坡上滑了下去。
滾落的石塊讓車伕心生警戒,剛對車內說聲小心,他就看見劉夕陽張牙舞爪地衝了過來。
“凌少年!”劉夕陽站在驟停的馬車前,微笑說道。
駕車的正是去東萊傳遞訊息的凌少年,車廂中露出的一截兵器多半是夜樂那柄長刀。凌少年見到是他,沒來得及高興便直接說道:“陳沫叛了,東萊丟了,辛如川正在往西邊走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