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雲亂望見唐棠之後,突然一陣爽朗大笑,震散天上雲彩。
唐棠抬起頭,朝那道豪氣干雲的身影望去。他發現這位雙手沾滿了蠻族鮮血的西南藩王就那麼負手立在那裡,就給人淵渟嶽峙之感。
虎視南疆的西南藩王緩緩朝唐棠走過來。
由於之前聖人之力干擾了這片天地的大道,所以唐棠並沒有看清這位武聖的長相,此時燕雲亂主動收斂他的聖人大道,唐棠終於看清他的衣著長相——身披藍緞烏金蟒袍,蟒袍的領口處卻是純正明黃色。
此人四十多歲模樣,面容清削,可一雙虎目卻炯炯有神。他腰挎寶劍,頭上沒有戴冠,只是用白玉束髮將頭髮整齊束起。
那人含笑望著唐棠,似乎在等他開口。
唐棠單單望見那身蟒袍,就猜出了眼前這人的身份。他還知道,雖然這身蟒袍是異姓王制式,可眼前這人穿的貼身裡衣卻是代表大唐皇族的純正明黃色。
——因為這位藩王的父親,原本就是太宗皇帝的養子。
老郡王燕英年幼時被太宗收養,隨太宗姓了李。他跟隨太宗南征北戰,為大唐王朝的建立立下了赫赫戰功。
後來太宗一統天下,想讓燕英光耀門楣,這才令他改回原姓,重入燕家家譜。
即便如此,包括高宗在內的諸位皇子仍是稱燕英為“皇兄”,視他為大唐皇室一員。
其實唐棠這麼抬頭平視這位地位尊崇的藩王,是一件極端無禮的事,可唐棠自幼就沒被世俗沾染,又天生是個傲骨錚錚的性子,所以他也懶得去刻意恭維誰。
他望著這位龍驤虎步的西南藩王,想起赤帝廟的事,急聲道“啟稟大王,學生有要事稟報!”
燕雲亂雖然身為大唐藩王,可還身兼太保一職,又加封金紫光祿大夫上柱國。所以說這位藩王是大唐的文官之首,也不為過了。
正因如此,以文人自居的唐棠在他面前自稱“學生”,並無不妥。
聽到唐棠的話,燕雲亂道“本王也想知道,你送來的這顆人頭,究竟是什麼意思。”
唐棠低下頭,沉聲道“啟稟大王,學生負笈遊學至清江郡,在清江城南五十里外的一處赤帝廟,聽到有人勾結天南、嶺南境內的精靈族,意圖謀害大王、裂土自立!”
燕雲亂望著眼前躬身朝自己行禮的唐棠,突然似笑非笑道“本王為何要信你?”
唐棠一愣,認真道:“大王可以不信學生,但萬萬不可拿天南的二百萬百姓的身家性命開玩笑。”
燕雲亂望著不卑不亢的唐棠,突然道:“書生,你若肯自盡於本王面前,拿你的項上人頭作保,本王就信你。”
唐棠聽到這位武聖藩王的話,突然站起身子,冷笑道:“你愛信不信,不信拉倒。我來給你送信,那是憐憫天南百姓,不想他們無端遭受刀兵之苦,你卻讓我自盡,憑什麼?”
說到這裡,唐棠直接轉過身子,背對這位位極人臣的煊赫藩王,頭也不回道:“你我知道身為武聖想殺我不過是舉手之勞。可我這人還就這脾氣,你想殺我悉聽尊便,想讓我自殺,門都沒有!”
“你!”
“大膽!”
“老子宰了你!”
見唐棠竟敢如此對自家大王無禮,燕雲亂麾下的將士們瞬間炸了鍋,他們群情激奮,有許多人直接抽出腰間刀劍,一時間天南王府之前殺氣沖霄!
唐棠轉過身來,望著這位西南藩王麾下的虎狼之師,突然冷笑道:“世人都說天南大王治軍極嚴,麾下細柳營將士只認天南王旗,不知大唐天子。想不到今日一見,也不過如此!”
“你!”
“老子砍了你!”
聽到唐棠的冷嘲熱諷,那些王府家將們更是想生吞活剝了他,卻被那位藩王給制止。
燕雲亂冷冷望著唐棠道:“你說本王治軍不嚴?”
“難道不是?”唐棠冷笑道:“我不顧個人安危為王府除去兩名妄圖顛覆天南的賊人,又不顧個人安危前來報信,你身為天南的大王,不信也就罷了,還讓我自殺以證明。我不過說了幾句實話,你的這群家將就對我要打要殺的,難道你們天南自上而下,就是這麼對待我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