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水馬龍的大街上,於輕淺一口氣跑上天橋,她扶著天橋的欄杆,看著城市的燈火次第亮起,忽然覺得這些燈火沒有一盞是誠心誠意為她亮的。
父親入獄對她造成的打擊加上剛才時暮白決絕的話語,於輕淺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了,雙手捂著臉,淚水在她掌心蜿蜒。
沈嘉年追過來的時候,看到這樣的於輕淺,暗罵自己混蛋,帶她來見時暮白,想她盡早些跟時暮白做個了斷,可是做了了斷之後呢?自己又在期望些什麼?
警察局諾大的接見室裡,隔著厚厚的隔音玻璃,於輕淺跟於維國拿著電話正在通話。
不過才半月沒見,於維國的頭發已經白了一大半,神情疲憊不堪,中號的條紋囚服穿在他身上竟然還大了一圈。
望著形消漸瘦的父親,於輕淺的眼眶漲得通紅,來之前,她拼命叮囑自己不能哭,不能讓父親擔心,可眼下怎麼忍都忍不住,豆大的眼淚順著清麗的臉龐滾落在手背上。
於維國倒看得透徹,笑著安慰女兒:“傻姑娘,別哭了,振作起來,爸爸怕是出不去了,有些話你聽著,回去以後告訴律師,撤銷上訴。”
“另外爸爸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,“天藝”公司是爸爸留給你的最後的禮物,也是爸爸這些年來的心血,你放心,天藝的錢一分一毫都很幹淨,不怕查,你要是想經營就好好經營,有人會幫你,你要是不想經營可以將股份變賣了,拿著這筆錢去國外生活,那裡沒人認識你。”
“爸……”
於輕淺哽咽得說不出話來。
“探望時間到。”
於維國身旁的鐵門被拉開,一個穿著警察制服的人走進來想要帶走於維國。
到底是當過市長的人,於維國處變不驚的站起來:“以後爸爸不能保護你了,你要……當心。”
“天藝”的錢的確像於維國說的一樣幹淨,因為天藝自始至終都掛在左然名下,左然是於維國暗中資助的一位貧困學生,對於維國忠心耿耿。
巴洛克裝修風格的咖啡廳裡,於輕淺看著對面坐著的,留著一頭精簡的短發,穿著一身深色條紋西裝,戴著一副銀絲邊眼睛,整個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男人有些出神。
左然指著合同上的款項認認真真的解釋給於輕淺聽,末了抬起頭來,修長的手指撫了撫架在鼻樑上的銀絲邊眼睛,看對面的於輕淺,溫言細語的問:“於小姐,明白我說的了嗎?”
“啊?”於輕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。
“天藝百分之七十的股份現在已經正式過戶到您的名下了。”左然耐著性子,簡單的解釋了一遍。
於輕淺點了點頭,沒做別的表示。
左然以為她還在為她父親的事情傷神,摘了眼鏡擱在桌子上,往後靠在椅背裡,閑聊道:“我從小受老師的恩惠,現在正是該我報答的時候,於小姐,你有什麼打算可以告訴我,我一定竭盡全力幫你。”
“我想出讓天藝的股份。”於輕淺猶豫了一下,堅定地開口。
左然瞭解的點了點頭,隨即又覺得犯難:“眼下老師正處於風口浪尖處,雖說天藝一直在我名下,可業內人都知道天藝的靠山是誰,這時候想要出讓股份,怕是沒人敢接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