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位自然就是天玄第一修道門派,玄天宮太玄山三十六峰之一的正元峰執掌,正元子。
那羽劫老道,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,只是凡正元峰的人,都要喚他一聲老前輩,據說是昔年與正元子打了一個賭約輸了,就留在了正元峰上,在那破洞之中一蹲就是三百年。
他管正元子這一尊真劫後期的修道界超級大高手喚作“小子”,“那廝”。
正元子還要微笑以對。
“羽劫道兄,哪裡是貧道會受享?貧道早就已經摒棄了這些口舌之物,我正元峰的雜役弟子,也只管他們自己,和一些新入門的正式弟子。我輩修道,還是本我,才是正道……”
羽劫老道吧唧著嘴巴,就吐出了一根骨頭,直直吐在了正元子的道袍上:“正道個屁!萬般道術,三千正.法,八百左道,四九真光!這太玄山之中,不比那些旮旯裡的小門小派,不說是那金丹道術,就是元神正.法,也是有的,你這賊鳥廝,偏生要鑽研那左道旁門,如何對得起你正元峰頭頂上的那個‘正’字?”
正元子原本就有些頹敗,好像是新近大病未愈一般的臉色,頓時湧起了一抹淡淡的潮紅,顯是羞慚的緣故,卻仍舊是怒聲搶道:“貧道自有貧道的計較,不與你爭較這個!倒是你這鳥廝,分明自己就是個鳥,卻終日裡鳥啊鳥的,也不怕折了自己的翅翼,不得好死!”
羽劫老道大怒,抬手就把一盞琥珀色的美酒潑向了正元子。
這酒水潑去,卻非同小可,乃是出自羽劫老道之手,若是落到了太玄山之外,這小小的半盞酒水,只怕是要造出好大的禍端,把一個城鎮給淹沒了也不是難事。
正元子見狀,連忙一拂道袍大袖,便就蕩來,一股無形無質的氣勁被他掃出,就要擋住這半盞酒水。
“正元子,你的正元天罡氣,此時要擋住我老人家,怕是難了!”
羽劫老道得意怪笑著,果然得手,那正元子終究是沒有擋住,被潑灑了一身的酒水,十分得狼狽。
就在這時,忽地一個清亮的聲音傳了進來:“師父,弟子將那周洛帶來了。”
正元子神色微變,這副模樣若是讓自己座下弟子見了,怕是有損師道尊嚴,不好收場。
……
卻說周洛,被那赤煌劍光攜著,一路風馳電掣,迅猛非常,正元峰雖然不小,但是對於這遁劍而行的赤煌而言,就不算是什麼了。
不出幾句話的功夫,劍光到了那正元峰的正峰頂端,雲光霓虹之下,緩緩按下,就見那峰巔之上,有一處樸素的道觀樓宇,幾座閣樓小殿。
這就是正元殿了。
當下到了正元殿前,落在了殿前石棧上,那赤煌先就恭敬地向內通秉了一聲,隨即殿中傳出來一聲淡淡的“嗯”就罷了。
那赤煌,說起來還是周洛的師叔祖,卻果真是個妙人,似乎是好奇心極重,不忘低聲說道:“周洛,我在此等你,少時你出來了,莫要忘了告訴我師父找你是為何事?”
周洛眉心見汗,暗道這修道練氣之士,不都是高來高去的神仙一流,道家仙人麼?怎麼還有這副德行的,且還是堂堂正元峰執掌座下的弟子,簡直是不可思議……
周洛在猶疑著如何回答的時候,那殿中忽地一股清風捲了出來,猛地裹住了周洛,就把周洛拉進了殿中。
周洛微驚,到底是已經習慣了,眼前一晃之後,穩穩地落到了地上,就見是一座暗室,四面燃燭,中央地氈上一個大大的“道”字,周洛瞄了一眼就覺腦子一沉,連忙晃開了眼睛,見兩個蒲團上坐著兩人。
一名中年道人,他不識得,另一個邋遢老道,他卻是認得清楚。
“老前輩!”周洛禁不住驚呼道。
那蒲團上歪坐著,沒有個正形,一手抓一塊肉,一手握一隻夜光水晶盞的,正是周洛見過的那老前輩,羽劫道人。
這時候,周洛才來得及仔仔細細地打量著老道,果然是邋遢坑髒,醜陋猥瑣,還有一股子幾百年沒有清潔過的異味,實在是不敢恭維。
那羽劫老道見了周洛,就好象是見了老熟人一般,連連招呼,伸手一抓,就把周洛按在了一旁的空蒲團上坐下,遞過來一條烤錦雉的大腿,十分豪氣:“小子,來,正元子這廝忒也無趣,正好你來了,與我老人家喝上兩杯。”
說著張口一吹,地上歪倒的一隻空盞就立了起來,一旁的酒壺中飛出一條琥珀色的水流,注入酒盞中。
周洛大駭,連忙改坐為半跪,道:“子弟周洛,見過執掌,見過老前輩!”
“呦嘻!小子,你怎麼知道這廝是你們正元峰的執掌?”
周洛暗道,這老前輩實在是非常人,簡直是匪夷所思,不由苦笑道:“老前輩,是您方才說的,再則,弟子就是猜,也猜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