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洛在心中對自己輕輕地說道。
他說到底,也只不過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呵……
簫音收止,連木屋後的鳥兒,都已經散了,周洛還沉浸在其中,整個世界都寂了聲,唯有他的心跳,在抨擊著自己的心靈。
少女青米忽地笑道:“主人主人,這個人竟然痴了呢?”
那古樹下倚著的少女,輕聲笑道:“米米,你去看一看,後山的那一隻呆鳥,是不是又該送吃食去了?”
青米道:“是呢,那呆鳥竟從樹上摔了下來,摔傷了腦子,越發得呆了,如今送了吃食去,它竟都不知道吃了。”
“那還不去?”
於是青米姑娘駕馭劍光,立刻就去了後山,木屋之前,惟餘下了周洛與那玄衣少女。
周洛長吸了一口氣:“衣衣姑娘……,久違了。”
“不過三兩個月而已,如何就久違了呢?”
玄衣衣倚在古樹下,淺淺地說道,清眸流盼,有一種淡定自若的光華綻現。她的眼中,彷彿只有天空,別無其他。
周洛怔了怔,道:“雖是時日不久,我卻仍覺是睽違已久了。”
玄衣衣道:“聽說你只有十七歲?”
周洛道:“已將十八了。”
“嗯,卻是與我相近了……,原本玄天宮中,二代弟子最小的便是我,如今倒是也有了一個小師弟。”
周洛吶吶著,感到自己一生中,從來不曾如此侷促過:“小師姐……”
“小師姐?這個喚法倒是新奇。”玄衣衣終於不再只是望著針葉林縫隙間的天空,而是把清澈的目光投向他,微笑染滿臉頰,“我見你時,你是一個迷失了路途的雜役,如今竟是正元子師叔的閉室弟子了呢。”
周洛沉寂了一下,才有些惘然說道:“因緣際會,大概如此了。”
那玄衣少女收起了洞簫,轉身就向著木屋走去:“好啦,我已見過了你,小師弟,你回去吧。”
“她要見我,不過是因想起了有一個雜役弟子,曾經想要幫助他成為正峰的雜役弟子,日後更有前途,如今這個雜役弟子,自己成了二代弟子,她的小師弟,於是她很驚奇……”周洛暗暗想道,忽然也揚起了頭,目光穿過密密的枝葉,望向靜瓷一般美麗的天空,久久得不願低頭,唯恐看到自己的心疼。
……
玄天宮大殿之中。
玄真子神色如常,絲毫沒有變化,語氣卻顯得十分冷厲:“虛羅長老,非是鄙派不願意襄助,實是一億方元石,鄙派當真是沒有。”
殿中登時沉寂。
虛羅長老道:“宮主,我摩羅道願意以諸多北地靈獸,我摩羅道羅壇高手煉製的靈器、靈丹與貴宮相易,並且,因是勢態緊迫,我摩羅道儲存的元石,在屢次清剿的過程中,已經耗用得差不多了,所以,我摩羅道願意較之以往,出讓貴宮半成利潤。”
事實上,修道練氣之輩,也是人在修煉,交易起來,與市井販夫,也沒有什麼區別。
玄天宮當代宮主玄真子,仍舊是搖著頭,道:“當此之時,竟有左道作惡於北地,我玄天宮與貴道同氣連枝,豈能趁人之危?我玄天宮做事,與天玄同道往來,素來沒有佔取便宜的事情,所謂半成利潤相讓,貧道甚為感激,只不過,一億方元石,我玄天宮拿不出來,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。”
當下,玄天宮一方諸多執掌,諸峰長老,都紛紛頷首稱是。
那摩羅道諸人,心中無不暗罵,什麼叫做素來沒有佔取便宜的事情?這世間但凡能夠站立在高處的,無非都是靠著一點一點地佔取別人的便宜,肥碩了自己,才有站在高處的資格。所謂天之道,損不足而補有餘,就是這個道理。
那虛羅長老和明臣長老,還有其他的摩羅道同來的長老對視了一眼,相互之間不知道在以神識交流著什麼,片刻之後,虛羅長老才沉聲問道:“那麼,不知貴宮究竟能夠相易多少元石?”
玄真子宮主想都不想,豎起來一根手指頭:“一千萬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