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念太長,長得比正元峰到太玄峰之間的距離還要長。
所以,當週洛的劍光,橫越萬里,從正元峰抵達太玄峰的時候,已是日暮時分,那微黃的光,把仍舊在稀稀落落地飄灑著的雪晶花照射出一片詭秘的色彩,它們像編織的夢境,纏綿憂傷。
他沒有從正元峰藏道塔使用傳送法陣直抵太玄峰,因為那需要大量的元石,更需要一顆心立刻面對茫茫的太玄峰,蒼蒼的雪中雲海。
太玄峰外數百里,有一座不起眼的小山頭,山上的針葉林積滿了雪堆,一簇一簇,好像詩文裡說的蒹葭雪,蒼蒼不化。冰冷的空氣把周洛凍得臉色發白,他的髮梢獵獵翻滾在裹著雪晶的勁風中,一絲絲得僵硬。
日暮輝遲遲,簫長音嘶嘶。悠長低緩,嘶嘶如泣的簫音,翻滾在雪天裡,小山的叢林裡傳來幾聲禿鳥冰寒下的咕呱,寒人心脾。
周洛把劍光收到極致,沒有落到那小屋前,只是遠遠的,在一片樹林間落下,他就站在一樹梢頭,稀稀拉拉地墜落了幾堆雪。
那簫音長長地傳過來,約莫小半個時辰,終於收止。
那簫音裡,有一種出奇的舔犢濡慕之情,周洛彷彿被帶回到了很久之前,一個面容蒼毅的老兵,緊握長槍,矗立在風雪中,於是一個孩童就在轉角處張望。
他足足回味了片刻,終於心滿意足,仰頭望去,日光已盡,雪未荼蘼,該是回去的時候了。
就在這時,那簫音落去,一個冷冷的聲音,傳了出來。
“你還不走?”
這個聲音極冷,極淡。
周洛心中一怔,忽地想起,那個少女,是玄天宮真正的天才,二十歲不到的丹元境高手,放眼整個天玄修道界,也是獨一無二的。她能夠發現自己,自然不是難事。
周洛正要去告罪拜辭,隨後就有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響起:“再聞小師妹仙音,不覺就回味遲疑了。小師妹,我這就回去,明日再來欣賞小師妹的簫聲。”
又有一個少女的聲音響起,正是那青米小姑娘的聲音:“你這人好生討厭,我家主人說了,叫你不要再來了,為何你屢次三番,已經連續半個月每日暮晚都來?真是討厭死了。”
那男子的聲音道:“米米姑娘,我這裡有一隻封禁了雪鶴精魄的符,這一隻雪鶴,可是相當於練氣境圓滿的靈獸呢,差一點就要成為妖獸了,不如就送給你,你去山中與這雪鶴精魄玩一會兒,我有一席話欲要對小師妹說,不知可否?”
周洛遠遠地就看到,那小屋前,突然一道碧生生的劍光飆射而起,繼而就是一聲嘭響。
“哎呀!壞蛋!你不準叫我米米!除了我家主人,誰都不準這麼叫!還有,你這個討厭的混蛋,居然把雪鶴殺死,精魄封禁起來!”
周洛大體明白了過來,同時暗暗咂舌,這青米小姑娘實在是彪悍,一言不合,立刻就祭出飛劍,暴起動手。
“啊……米……青米姑娘!”
那男子忽地倉惶驚呼,同時那小屋之中,已是一道勁風席捲而出。
“段子云!你竟然敢在我這裡,出手傷人!”
那玄衣衣姑娘怒起出手了!
那叫做段子云的人,連連叫道:“小師妹!小師妹!是青米姑娘突然出手,我的護身法衣發動,誤傷,純屬誤傷……”
周洛不及細想,立刻就飛身一躍,連連跨越樹梢,待得近時,落身下去,在雪地之中,遁身疾走,果然漸漸得看到了那小屋前的形狀。
那玄衣少女玄衣衣,祭出了一口尺長的短劍,冷光盈盈,正在與一個青年道人激鬥。
那道人倒是沒有祭出自己的飛劍法寶,只是身上的護身法衣騰起道道真氣,化作長虹,盤旋周身,足下一步一步騰挪,避讓對方的飛劍刺殺。
同時,他還在連連解釋:“小師妹,且慢動手,還是讓我看一看青米姑娘的傷勢……”
那玄衣衣是丹元境的高手,這叫做段子云的青年道人,也是丹元境的高手,而那個青米小姑娘,是玄衣衣的侍從,不過練氣境的修為,自然承受不住丹元境的護身真氣發動護身法衣的反擊,立刻就受了傷,此時倒在一旁的雪地上,俏臉慘白,閉目抿唇,蜷縮著小身子,微微顫抖著。
這小姑娘到底也是舊識,周洛不敢遲疑,立刻飛奔過去,顧不得暴露了行藏,幾步到了那青米小姑娘的身邊,將他扶起,一掌按在她的背後,將自己練就的玄天真氣緩緩地運轉出來,推入對方體內。
小姑娘的體內真氣一片潰散,內腑都有創傷,周洛不敢擅動,只是將自身真氣緩緩地渡過去,慢慢地理順她體內的真氣。
周洛掌心一翻,一枚指頭大小的瑩潤丹丸出現在手中。
這是一枚法丹,叫做理氣丹,沒有什麼大的作用,一般是用在修煉的時候,可以理順氣息,調理內息,清醒神識,也只對練氣境的練氣士有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