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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 公子 上

如世俗中所有的城池一般,入城須得繳納關稅,然而周洛一身道人裝束,雖則模樣年輕,卻儀度清新,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思,那守城的兵衛見了,果然不收關稅,反而是客氣有加,沒口子地喚著“仙長”,引他入城。

周洛暗忖,自己若是背一口劍,手搖一柄拂塵,只怕就更加得有效了。

“不過,就是這樣,才有真正的人氣,生氣啊……”周洛心中有種愉悅感,就好似再世為人。

涼城不大,方圓不超過十里,周洛是從大唐王朝天州帝京出來的人,見慣了豪貴之家一座府邸就佔地裡許方圓的,也不在意。當下他信步在涼城之中,頗有一種神思紛飛,如落人間的感覺。

“這才是人間。”

沿街多有在叫賣涼水晶石的商販,此地靠近太玄山,倒是有不少遠道而來的遊人,駐足購買。那些飯館兒,客棧,酒肆,甚至勾欄青樓,都使得周洛有一種迴歸的感覺。

藏虛囊在玄蟬衣袖間,他神識一動,就感知到赤煌師兄給自己準備的倒是充分,竟然還有大塊大塊的金銀。

他信步走進一間酒肆。

立刻有店小二迎來,把這位仙長迎到二樓臨窗的上好位置坐定,一臉敬慕說道:“這位仙長,小店有上好的米酒,用最上品的涼水晶石鎮了,清涼爽口,還有各式素食,不知仙長想要用點什麼?”

周洛微微一怔。

修道人多半不沾葷腥油膩,並非是戒律,只不過是這種東西汙穢肉身,對修為有害無益罷了,只有那些世俗中的武人,沒有練氣的法門,需要凝練真氣,就需要以自身為工具,每日大量進食,最好還是肉食,提供能量,煉化為真氣。

“好,把你們店中的好東西,儘管上來。”

周洛指尖一捻,一塊不大不小的金塊出現在手中,揚手拋給了那店小二。

金銀這種東西,對於修道人而言,唯一的作用就是在祭煉飛劍法寶的時候,可能會需要到一些融入其中,赤煌師兄知道他要行走世俗,所以弄了一些給他,倒是派上了用處。

那店小二頓時眉開眼笑,伺候一位儀度不凡的仙長,本已是十分值得炫耀一番的事情了,還能得到一塊金子,實在是大喜過望。

周洛沒有注意這間酒肆的名號,他坐在二層臨窗的地方,下面是十丈寬的青石大街,人群熙熙攘攘,摩肩接踵得往來。此時還是上午,酒肆裡沒有什麼人,二層除了周洛之外,只有那拐角處有一個醉鬼,是個年輕人,眉目間頗有幾分英氣,衣著倒是華麗,像是個富家公子。

不消多時,他的桌子上擺滿了琳琳琅琅的輕紅翠綠,都是新鮮的素食,還有一壺涼氣習習的好酒。

那店小二見周洛側首望去,不由得擰眉道:“仙長,是不是這個醉鬼攪擾了您的雅興?這人天亮時候就醉醺醺的來了,只要了一壺老酒,還沒有會帳了,竟就睡了。仙長稍待,小的這就喚店中幫手來,把此人叉出去。”

周洛擺了擺手道:“不必了,這人想必也是這涼城裡的豪貴子弟,你去問了是哪家人,叫人去通傳了來接去,或許還能賞你幾個錢。”

那店小二一聽,果然是這個道理,不由喜色道:“仙長說得正是!”

那小二就去推那醉鬼,醉鬼半睡半醒的臉全部露了出來,果然是個清俊的年輕公子,迷迷糊糊道:“小二,再給本公子來一壺酒。”

小二沒好氣道:“公子看著倒是面生,不知是我們涼城哪一家的子弟?公子說了,小的讓人去通傳公子家裡,也好把公子接回去。”

那醉鬼公子聞言,歪歪扭扭地站了起來,手舞足蹈站不穩重,忽地一巴掌,竟然扇在那小二的臉上。小二大怒,跳起來就要大罵,忽見周洛這位仙長還在,不由得憋住了氣,努哼哼道:“我不與你這醉鬼一般見識!”

小二當下氣沖沖的去了,那醉鬼公子倒是一眼瞥到了窗邊坐著飲酒的周洛,當下就歪七豎八地蹣跚過來,也不客氣,直接就坐到了周洛對面。

醉鬼眼前一亮,抓起周洛剛倒了一杯的酒壺,對住了壺口就一通猛灌。

周洛這時才看得真切,醉鬼一聲衣衫倒也正經,面目清俊,尤其是劍眉星目,頗有些不凡之處,可惜就是目光渙散,醉態朦朧。

這時,那小二帶著三五個精壯的漢子,已經走了上來,氣勢洶洶,周洛當即打發道:“再去取一壺酒來。”

那醉鬼大叫:“兩壺,啊不,三壺,要三壺!”

“好,取十壺酒來。”

周洛抖手又是一塊金子砸過去,那小二登時滿臉喜色,連忙跑下了樓。

很快,十壺酒送了上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