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元峰上的喜事,著實慶賀了數日。正元子弟子也有數名,徒孫輩更不在少數,然而佚秀靈是故人之女,他又認作了義女,如今誕下孩兒,是他的孫兒,自然又不一樣。周洛被喚去正元殿,與諸位師兄師姐一起聽師尊授道,便見正元子這些時日頗露喜色。似乎,皮少鋒之事留下的陰霾,已然散去了大半。
這個小小狐狸,也是皮少鋒的骨血,對於正元子而言,備顯重要。
佚秀靈便暫居在九折樓,周洛自己倒是無所謂,修道練氣,就是在深山老林裡也沒有什麼區別,他每日只在飛青橋上,耳聆飛瀑,心沉幽寂,倒也自在。
只是他這裡多了一個小傢伙,實在是調皮得緊,令他十分苦惱。
這個孩兒果然不是凡胎,出世即可睜眼說話,不消旬月,已能到處亂跑,在九折樓上爬上爬下。他倒是個人類嬰孩兒的模樣,卻拖著一條長長的白狐尾巴,亂搖亂晃,實在不宜出去招搖。想必,至少也要讓他長成修煉到元嬰境,也就是相當於獸類成為妖的地步,才能夠將這條尾巴煉化,完全化為人形。
天玄世界,正道修士對於妖修的抵制,比之對於左道邪魔的抵制要輕微一些,但是終究是惹人眼目,不是什麼好事。
粉雕玉琢的小傢伙又爬了過來,蹲身彈腿,竟一躍兩尺高,一下撲到周洛身上。周洛正在運轉真氣,修煉天罡元神,這一下險些被駭得岔了氣。
小傢伙奶聲奶氣地叫道:“哥哥,矢矢餓了。”
周洛欲哭無淚,仰天長叫:“星公子你個王八蛋,你不是說這是你的兒子麼?你怎麼這麼快就跑得沒影子了……”
“哥哥,矢矢餓了。”小傢伙又叫道。
周洛沒好氣地罵道:“王八蛋星公子,就你一個人是老子,滿山的人全都是哥哥、姐姐,你他孃的倒是把便宜都佔足了。小東西,我問你,這是不是你那個便宜老子教你的?”
小傢伙纏著他的脖子,毛絨絨的白色狐尾亂搖,一張可人的小臉上堆滿了笑意:“爹爹說了,我叫星矢,不叫小傢伙。”
佚秀靈為小小狐狸取名一個“矢”字,眾人皆知,是“矢志不渝”的“矢”,星公子便大言不慚地在前面冠上了自己的“星”字。正元峰上除了他自己,沒有人同意,倒是這小傢伙自己喜歡得緊,似乎也認準了星公子這個便宜老子。
天可憐見,星公子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,心性倒也豁達,認個便宜兒子也不在意,卻沒有想到,這個便宜兒子竟然如此難纏。小傢伙每日十二個時辰,每個時辰都要喊十八次餓,叫十八次渴,餘下來的時間便吵著找人玩耍。
星公子已經瘋了,整日不見蹤影。自稱是要勤奮修煉,才能配得上佳人,去找羽劫老道討教去了。
周洛說道:“你餓了,自然去找你孃親,來煩我作甚?”
小東西一臉正色,肅然說道:“孃親要修煉。”
“我也要修煉。”
“可是矢矢餓了。”小傢伙苦著小臉,眼見竟要嚎啕大哭。
周洛氣急叫道:“你餓了管我屁事……,鄭林,鄭林,快給這小王八蛋找吃的來。”
小傢伙撇嘴說道:“我叫星矢,不叫小傢伙,也不叫小王八蛋,我爹爹是王八蛋,但我卻不是小王八蛋,我是小狐狸星矢。”
周洛險些噴血,這時,鄭林急匆匆地奔來,說道:“周洛,我們正元峰雜役每日供應的飯菜本是極少的,如今我們這裡就足足佔據了整個正元峰供應的一半以上,長此以往……”
周洛擺了擺手,苦笑道:“無妨,這些元石,你拿去分給雜役弟子們,有勞他們以後多做準備。”
正元峰上的修士,多半都是已經辟穀了的,只有一些新入門的弟子,以及雜役弟子自己才需要日常進食,縱然如此,也至少有上百人的份量。也就是說,星矢這個小東西,一個人的日常飯量,就相當於整個正元峰所有日常食量,也就是上百人的食量。周洛心道,倒是苦了雜役山寨掌管膳食的志雲師兄了,他不由吩咐道:“這些元石,多分給志雲師兄一些。”
鄭林頷首應了,將手一指,一條劍芒掠出,他足踏劍光,自向雜役山寨而去。
有了周洛的強勢元石供應,諸人的指點,鄭林就算是愚笨如豬,也能夠修煉有成,何況鄭林雖然不算聰慧,卻也不笨,況且心性敦厚,最是適宜修道練氣,如今卻已是踏入到了練氣境七層,凌空境界了,足可御使飛劍。他的師尊是流雲道姑,也知道他與周洛的關係,便賜了他一口下品靈器的飛劍。
如今的鄭林,是小傢伙專用的飯菜搬運工,每日要在雜役山寨和九折樓之間來回數次。
周洛正色說道:“好了,星矢,記住,以後要喚我作周師伯,那位每天給你運送吃食的,是鄭師伯,去找你孃親去,少時你鄭師伯回來,你便有的吃了。”
小傢伙眉開眼笑,說道:“知道了,哥哥。”說罷一躍而下,一尺來高的小身子蹦蹦跳跳,向著九折樓而去。
周洛氣到無奈,只能苦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