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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 情事 上

周洛這輩子都沒有進過姑娘家的香閨。

玄衣衣的小屋裡簡樸無華,清新淡雅,只有木榻蒲團,屋後幾株青竹從視窗伸進枝葉來,分外幽寂。周洛已經醒了,卻等到那漫漫的簫音收止,才睜開眼睛。

玄衣衣依著窗稜,拿眼看他,只淺笑著不語,倒是教他不好意思起來,全然失了一名修道人的氣度,撓頭道:“小師姐,又勞煩你了。”

玄衣衣點了點頭,說道:“你若是總這麼蠢蠢的,不知什麼時候,若丟了性命,半點也不稀奇。”

周洛心頭一怵,也頓覺實在是兇險得緊。

摩羅道的白骨元神,原本就是極其陰狠險厲的一種元神正.法,不易駕馭。他先吞噬煉化了一尊元嬰境中期的白骨元神,又吞噬了一尊虛劫境前期的白骨元神,繼而以諸天御攝元神大蒼聖道,煉神之法,凝練歸一,成為一體。

如今,他的天心靈竅之中,一尊白骨元神完全駕臨與其他元神之上。

月蕭言的白骨元神,本就是虛劫境前期中的巔峰,是渡過了虛劫境前期風災內劫的,此時他稍微一運神識降臨其中,便感覺到一股純粹剔透的意志,前所未有,同樣是虛劫境前期的真武元神,便絕沒有這種感覺。

周洛知道,這是一種渡過了一重劫數的意志。

天地間的修士,就是要把握住自身的劫數,才能夠獨善其身,否則便兇險重重,隨時都有可能隕落。

這尊白骨元神,力量強大,氣息猛烈,將其他五大元神都遠遠排擠開來,有一種唯我獨尊的意味,而且已經處於虛劫境前期的巔峰極致,又有一種冥冥中的劫數纏繞的味道。周洛知道,這是要向虛劫境中期,火難內劫前進的徵兆。

周洛此時想來,之前實在是危險到了極點,一個不慎,就有身死道消的危險。

以後,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是決計不能做的。以他如今的修為,虛劫境前期的元神已經是能夠吞噬煉化的極限了,更何況,如非是迫不得已,或是實在惱怒,他自己是絕不願意吞噬煉化別人的元神的。

這比殺人更要兇殘,終歸有一種左道邪魔的味道。

周洛從玄衣衣的榻上起來,知道自己又昏沉了許久,這一次能夠安然渡過,玄衣衣自是出力甚大,恐怕少不得耗用了丹藥,又為他疏導氣息。他就在踏前道:“小師姐,每次都是你幫我,我……”

玄衣衣搖著墨玉簫,淡淡道:“你知道每一次都是我幫你便好,什麼時候,你也幫我一次不就可以了?”

周洛登時正色說道:“未知小師姐有什麼要我出力的?”

玄衣衣難得地展露笑意,卻依舊有一抹化不開的憂愁:“自然不是現在,太玄山裡,我結識的人不多,唯有米米而已,如今……你也算是我的……半個朋友。”

“半個朋友?”周洛心中微沉,旋即竟又雀躍起來,暗忖道:“我這豈不是顯得有些賤格?倒是和星公子那廝有的一比了。”

然而年少時,人總是會有一些傻傻的、賤賤的,卻不能或缺的回味。

他嘴角牽起一個愉悅的笑容,說道:“半個朋友也是極好的,到底是一種緣份,便如我每一次倒了黴,小師姐你總是會出現。”

玄衣衣便將素手提起袖口掩著唇失笑道:“這也算是緣份?你跌跌撞撞地飛到了我這裡,一頭栽下來,咯咯……”

玄衣衣清玲玲地笑著,就彷彿當日正元峰山林裡送一個雜役回去的少女,一般無二,周洛一時竟有一些痴痴傻傻的模樣,旋即猛搖著腦袋,清醒過來,尷尬不已:“原來我竟迷迷糊糊中,下意識地飛向了這裡。”

玄衣衣一雙清澈的眸子望著他,隱約中頗有些意味深長的意思,於是周洛越發覺得彷彿破看破了心事,慌忙道:“總之,謝過小師姐了,我……我還是回正元峰去吧,就不叨擾小師姐了。”

“你回正元峰作甚,今日不鬥法了麼?”

周洛訝然道:“我已經勝了啊。”

玄衣衣失笑道:“你勝了的是昨日,嗯,此時日已東來,你若再不去,怕是要棄權了。”

“什麼……”

周洛瞬間腦子一懵,窗子外吹進來的涼風使他凌亂,“我竟是在這裡過了一夜麼……”

玄衣衣斂了斂道衣袖袍,居然頗有些少女俏皮的味道,笑著說道:“正是呢,你還不去麼?”

周洛慌慌張張,有如失了魂魄一般奔出了玄衣衣的香閨,青米小姑娘蹲坐在木屋前,睜大了眼睛,一直盯著門口,終於見他出來,立刻歡叫起來:“你終於出來啦。”

周洛已顧不得她,一溜煙地祭出太虛羅盤,就要遁走,卻忽見玄衣衣也掠身出來,一步踏來,他連忙側了側身子,讓玄衣衣落定在他身邊,也立在太虛羅盤上,詫異道:“小師姐你這是……”

“我是沒有你的手段,不能參加鬥法,但是去觀戰也不可以麼?還是你不願意捎帶我一程?”

周洛哪裡會說半個“不”字?

玄衣衣回首道:“米米,你留下來看家,莫忘了去後山喂那隻呆鳥。”

青米小姑娘怔怔地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