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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 卷十一 同謀(陸)

衛將軍府裡。

白先生才將長恭安置妥當, 正要與墨先生一併出門去找連笙,卻見門房來報,說是外頭來了一位大人, 指名要找少將軍。

莫不是秦汝陽與兆惠, 因左相府裡出了事,不顧夜深也忙不疊地前來求證?

墨先生與長恭速一對視, “你且躺著,我去看看。”墨先生說完便著門房引路, 步履匆匆往府外走。

然而見到那位大人, 既非秦汝陽也非兆惠, 卻是業已告老的原吏部尚書,秦弘道。

墨先生身作衛將軍府上賓,於京中常有走動, 自然有過照面,於是行下揖禮,恭敬拜道:“秦老?”

夜半深更,秦弘道前來, 所為何事。

但不等他直起身來,便感到雙手受了身前秦弘道一扶:“不必多禮,救人要緊。”

秦弘道說罷側身讓出身後的馬車來, 那馬車當中躺著一位黑衣女子,胸口赫然一支長箭,正是已然不省人事的連笙。墨先生不由面上一駭。

秦弘道救了連笙一命,還將她送回衛將軍府。

安頓了連笙到白羽房中, 交由白羽醫治後,墨先生便親自送他出門。

路上,墨先生自然而然便問起秦弘道來:“秦老怎會機緣巧合搭救連姑娘?按說連姑娘與秦老素昧平生……”

“也非全然素昧平生,”知道他心有疑竇,秦弘道接道,“一年前於我府上,曾與連姑娘有過一面之交,當日便見她談吐不俗,於她青眼有加,是故今日亦不忍不救。”

“喔……原是如此。”墨先生頷首笑道,“我且不知秦老與連姑娘這段淵源,方才冒昧,還請秦老勿怪。只是秦老,”

墨先生兩眼笑眯眯地又側過臉來:“在下但有一言相勸,秦老義舉救下連姑娘,在下銘感五內,先行替連姑娘謝過。但今夜之事,大抵非福,秦老此行離開將軍府後,便只當自己從未來過,於今夜所見,也只當作聞所未聞。來日無論如何血雨腥風,秦老都是不要被捲入的好。”

墨先生笑靨春風,然那話裡卻是意味深長。秦弘道聽出他的言下之意,是想要他三緘其口,守住這樁秘密。且已明白說了,大抵非福,若他不慎疏漏將此事說了出去,來日只怕血雨腥風難保己身。此番話是奉勸也好,威脅也好,這位墨先生,倒是城府。

秦弘道於是遂而笑應:“多謝先生勸告,老夫記下了,今夜入城後便直回了秦宅,那車夫我也會再交代清楚的。”

“如此便有勞了。”

墨先生笑容不改,轉眼二人已行至偏門外,墨先生又是一番恩謝,方才送別了秦弘道。見他登車走遠了,才又轉身回去。

白羽屋內,連笙正躺在床上,面色煞白。那支利箭插在心口,雖然尚且不至要害,但她一路失血過多,現下也顯十分兇急。白先生素來慣是一人行醫,今日卻一反常態,喊了兩個婆子前來搭手,於是門外長青便守著婆子們進進出出,難掩面上焦色。直到墨先生送人回來了,聽他寬慰兩聲,方才略略和緩些。

一會兒見一婆子拿了一根細長木條出來,捧到長青跟前,正是方才射中連笙的那支箭。

“她如何了?”

那婆子還未回答,卻又聽到院門口喚來一句有氣無力的:“連笙——”

墨先生與長青皆循聲望去,便見院門外只著了一身單衣披著大氅的長恭,被一小廝扶著,問:“連笙如何了……”

長青眼中瞬而掠過一絲異樣神色,意識到他曾幾何時,會這樣關心另一個人。於是腦海中倏忽憶起,舊年夜在別院的迴廊下,長恭問他是否喜歡連笙的話。

當時他不加否認地回答了他,可他卻在聽見答案的剎那間,竟於眼底乍起無限落寞。這份落寞之色,只一瞬,便因他埋下頭去而看不見了,但這一瞬卻橫亙進了長青心頭,乃至於此時此刻令他忽覺心間清明無比——長恭之於連笙的歡喜情愫,同自己於她,理當是一樣的。

只是連笙不知,長恭自己呢?又可曾知曉?

耳旁一聲喊,不經意折斷了他的思慮。

“不是要你留在房中休息,怎的跑來了。”墨先生說著迎上前去扶他。

他快步走近,一把扶住長恭,而後示意那小廝退了,才又低聲道:“你明日便要赴行宮,此番春祭,兆惠任總排程,你今夜方才受他這一掌,難保他會想到你的頭上,若是明日便來試你,你還不緊著養傷。”

“是,我知道,”長恭凝眉將頭一點,“只我聽到動靜,知是連笙回來了,她因我負這一傷,我又如何躺得住。”

他說罷又向屋門處望了一眼,才回過頭低聲道:“況且先生所言明日之事,長恭也想請先生幫我一忙。”

“什麼忙?”

長恭方要開口,卻見屋門口背光一個影子及近,下一瞬屋門便開了一道縫,白先生站在門後,一身白衣染血,道:“可以進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