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衛大將軍第二次見到別人被雷劈。
上一次還是在二十多年前, 他奄奄一息,從魘境裡出來,看見天上的雷“轟——”地劈在身前黑衣男子項上, 便如今時今日一般。只是今時今日, 黑衣換做白衣,劈下的天雷由一道變成了三道。
白先生在受了三道天雷後終於支撐不住了, 伏倒在墨先生的肩頭,吐了兩口血, 大把大把地喘著粗氣。再看她身前那張琴, 早已焦成了炭。
白先生抬起頭來有氣無力地問沈璧:“沈掌門, 可是輸了……”
連笙這才恍惚記起,自己睡著以前,白先生與沈璧約下的賭局。
她扭頭去看沈璧, 只見沈璧一臉悵然,緩緩點了點頭道:“輸了。”
“沈掌門輸了,可以卸下心結了嗎?”
沈璧不語。
片刻的靜默過後,墨翎忽然開口道:“沈掌門, 你且隨我們一道回府吧,在下有些話想同你說。”
沈璧抬起眼來,這才又沉沉應了聲:“好。”
衛將軍府。
墨先生將白先生送回房中安頓好, 退出來帶上房門,沈璧已經在門外等候多時了,他問:“白先生,怎麼樣了?”
墨先生擺擺手:“無妨, 三道天雷,還受得住。”他頓了頓又抬手一引,“沈掌門請到我房中坐吧。”
沈璧點點頭,無話,直到在墨先生房中坐下了,看著墨先生關上了門,他才片刻猶豫,講起心中長久來的疑竇:“墨先生與白先生……二位不是常人吧?”
墨先生笑笑,沒有答話,在他對面坐下來。
“尋常人受天打雷轟,能留下半條命茍延殘喘都已是萬幸,如今白先生受了三道雷……”
“沈掌門。”墨先生笑著打斷沈璧的話,抬手倒了杯茶水,“沈掌門請用茶。”
沈璧立時明白過來自己多話了,一聲圓場,墨先生給了他臺階下,他自然領情,順勢便接過墨先生手中的杯子:“多謝。”
而後放下杯子,又聽墨先生問他:“沈掌門先時歷夢,可已見得故人?”
沈璧略一沉吟,道:“是。”
“故人如何?”
“桃面春風,故人依舊。”
墨先生笑笑:“故人依舊,那沈掌門夢中所歷舊事,也依舊嗎?”
墨先生突然話鋒一轉,問起夢境裡的舊事來,沈璧頓了一頓,不知他是何意,但也還是於回憶裡仔仔細細想過一番,而後又有些不確信地輕輕搖了搖頭:“依舊,卻也不依舊。似乎大同小異,許多瑣事皆與舊時不同,可師父還是故去,衛雍還是回來帶她下山……如此種種,又與過去是一樣的。”
他抬起頭來看墨先生,墨先生卻忽然笑道:“沈掌門已然了悟。”
“先生何意?”
墨先生但笑不語,抬手給自己也斟了一杯茶,呷過兩口,這才緩緩說起:“我與沈掌門敘段閑話吧。”
“先生請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