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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7章

根大娘和木大娘著手張羅早飯,本來鍋灶設在山洞, 窄小的山洞裡放了三張床擠得滿當當, 鍋灶就挪到了遮雨棚裡。

雨沒日沒夜的下著, 雨勢頗大, 便是地勢高處,地面也是濕噠噠的。好在山裡石頭多,一通尋摸, 搬了不少大小合適的石頭回棚裡, 鋪墊鋪墊倒也能湊和著用。

她倆張羅早飯時, 根老漢家的兒媳們也沒閑著,收拾起山洞和木棚,濕衣裳多, 昨天烤幹了些, 還有不少, 圍坐在火堆旁一點點細致的烤著,除此還有濕透的鞋子等。

身體強壯些的,男也好女也罷, 都沒閑著,穿蓑衣戴鬥笠或是撐油紙傘, 往外尋柴木尋能吃的野菜香蘑等, 現在人太多, 不能坐山吃山空。

忙忙碌碌就沒幾個閑的,都有活幹,除了仁大娘一家子, 老少幾個佔了兩張床,床上被褥暖和厚實,喝完姜湯孩子們沒撐住睡著了。啞巴小姑娘照料著燒糊塗的大河媳婦娘倆,仁大娘歪歪斜斜的靠著,蒼老的臉上很見疲憊憔悴,眼瞅著整個人都有點恍惚,像是隨時要倒下。

她這樣,也不是沒人看在眼裡,卻裝著沒發現似的,低頭忙著手邊的活。主要還是心裡不得勁,

讓這一家子住進了遮雨棚裡,又是吃又是喝又是穿,回頭還得抽人手去照顧,再怎麼有善心,也善不到這份上來。

熊地主一直不著痕跡的盯著仁大娘,就看她要搞什麼么蛾子。

等啊等,等啊等,將將早飯張羅出鍋時,虛虛窩靠著棚牆的仁大娘,似是撐不住了般,身體一點點的往床的方向傾倒著,忙前忙後照料大河媳婦娘倆的啞巴小姑娘,回頭發現了,頓時張大的嘴巴……

“小姑娘小姑娘趕緊扶住你家大娘,要睡就直接躺床上前,她大把年紀,又淋了雨,身子熬不住,大夥兒都是理解的,用不著這麼硬撐著,再說,她硬撐著不睡覺,也不能幫著幹活啊,還不如舒舒服服的睡陣兒,睡足了人也會精神些。”熊地主一團和氣的說著。

小姑娘到了嘴邊的嗚嗚啊啊,被噎在了喉嚨口,彷彿卡了個魚刺。

熊地主還在說,很是替仁大娘著想。“早飯張羅好了,我看呢,不如喊醒你家大娘,讓她再吃口飯,填飽肚子再睡,會睡得更舒服。”

話裡滿滿的全是情真意切的關心。

棚子裡的其餘人聽著,臉色有點微妙。

人的心態是特別複雜奇怪,本來嘛,仁大娘淋了宿雨,撐不住要睡,也沒什麼。可問題的關鍵時,這是由他人嘴裡說出來的,且話裡還有什麼舒舒服服的睡會兒,填飽肚子再睡……

這話咋聽都有點兒刺耳。

“剛剛就喝了點姜湯,肚裡也沒什麼東西,確實該吃點早飯。”根大娘和氣的說著。

啞巴姑娘輕輕的推著懷裡的大娘,嗚嗚啊啊的喊著。

過了會,仁大娘悠悠轉醒,露出個苦笑。“這人老了,身體不中用了,以前年輕的時候,別說淋一宿雨,第二天也照樣能下地呢。”她說著,在啞巴姑娘的伺候下,穿好鞋子下了床。“我當年生大河的時候,就是在地裡幹活時生下的,也沒怎麼歇,那會農活,生完孩子繼續幹活,不能比啊,真是老了。也不知道逢春他們到了哪裡,也沒吃個早飯,這雨越下越大,老姐們沒去年頭看,山路特別難走,我這把老骨頭,就摔了好幾回,差點兒沒能起來。”

逢春是根老漢大兒子的名,這老婦倒是聰明,不直接說自個兒子的名字,把根老漢的大兒子拎了出來,話題轉移的也相當巧妙,不見生硬。熊地主垂眼,藏住眼裡的冷意。

“不能硬扛著,熬不住就別熬,好好歇著,大夥兒都是能理解的。”柳叔憨憨的接了句。

熊地主和柳叔端了早飯去隔壁帳篷裡,木大娘眉開眼笑的一道去了。“得看看我那倆侄孫兒。”她嘴裡是這麼說的。

對外介紹,施小小他們是遠房親戚,沒說具體。

進了帳篷,木大娘沒急著進馬車,把熊地主往旁邊拉了拉,離棚子遠了點,擱帳篷的角落裡,壓著嗓子,低聲問。“小兄弟,你是不是發現了點什麼?雖然咱們相處的時間不長,但我活了大半輩子,眼力勁還是有的,知道你們都是好的,我問這話也沒別的意思,就是瞅著,你,你好像有什麼想法?”她話得委婉,眉眼溫和透著暖暖的慈祥。“別顧及,有什麼話,盡管說。”

頓了頓,木大娘又道。“仁大娘一家子是隔壁三姓屯的,我們也不太瞭解,沒怎麼接觸過,只知道她命苦,丈夫死的早,好不容易拉扯大了兩個孩子,結果大兒子也早早死了,大兒媳扔下兩個孩子改嫁了,二兒媳又遇上難産,母女倆險險的撿回條命,身子骨卻不中用。他們這一家子,也不知道怎麼回事,也挺可憐。”

“他們不可憐。”熊地主把寶貝兒子的話拿出來說了說。

木大娘愣了下。“怎麼說?”

“老姐,你相信我,他們一點都不可憐。”又不好把小丫頭拿出來說,熊地主想了想繼續說。“這樣吧,我不搞破壞,咱們就看著,看那一家子想搞什麼么蛾子,別太刻意,稍稍留點兒心眼就行。我就覺得他們很奇怪,尤其是那個仁大娘,給我的感覺特別不好。”

“好。我聽你的。”木大娘笑著拍拍他的肩膀。“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,眼下這情況,咱們確實要警惕點。”說著,她又想起善喜媳婦,越發覺得小兄弟是對的。

善喜媳婦可不就是把狼招進了家裡才引來殺身之禍,娘仨個,好端端的大活人,說沒就沒了,連冤都沒地兒說。

木大娘進馬車和施小小他們說了會話,帳篷裡傳出陣陣笑聲,便是下著大雨,緊挨著的遮雨棚裡也聽了個清楚。

“這孩子笑得可真好。”仁大娘眉眼和藹的說了句。“聽著隔壁像是有好幾個人呢,怎麼沒一道過來?是生病了嗎?又不太像,精神挺好的樣子。”

“喔。是木大娘的遠房親戚,年紀不大,有些認生就沒出來走動。”根老漢的兒媳隨口接了句。

仁大娘繼續好奇的問。“他們的棚子用什麼搭的?感覺和咱們的不一樣呢,我還是頭回見,搭得可真好,又大又寬敞,外面這麼大的雨,棚子看著依舊很是穩固,都沒見有什麼事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