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曾想,兩百年後再見謝必安,卻是這樣的收場。
歷寒說那些冰只要我們離開了北方鬼域便會消散,但泉兮知道他曾與我們交手一事,卻是在所難免了。
我的心裡一直很沉重,歷寒卻令我不要將今日來見了謝必安的事告訴其他人。
“這件事很可能與那個偷扇之人有關,所以切不可透露出去,地府中任誰都有嫌疑。”
“可他為什麼要挑謝必安下手呢?”
“也許不是衝謝必安去的,只是衝著跟謝必安有關的人去的。”
與謝必安有關的人?我一想,與之有關的人似乎還不少,到底是誰呢?
我與歷寒剛離開鬼域,歷寒手下的一個鬼差便匆匆而來,附在他耳邊說了什麼。
“我知道了,你先回去,免得叫人生疑。”
鬼差一轉身,沒了蹤影。
“餘映,看來對方已經迫不及待了。”歷寒眼角帶笑,像在等待一場遊戲。
“發生什麼了嗎?”
“山鬼死了。”
簡短四個字,卻傳遞出了非比尋常的資訊。山鬼死了,顯然是被滅口的,而早在他死之前就已經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我了,如今再被滅口,只怕是又想起了什麼或者又有什麼新發現。
山鬼死在了鳳麟洲的結界外,手裡還緊緊攥著自己的扇子,全身找不到什麼傷口,像是睡著了。
“若不是我的人來得及時,只怕他已經灰飛煙滅了。”歷寒說。
“能看出他是怎麼死的嗎?”
“與扇面魂脫不了干係。”
再一次,我們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扇面魂,這種靈力低微的生靈,也不知是得了誰的操縱,恍若魔域惡靈,殺人於無形。
上回我見山鬼,他就在鳳麟洲外,而今也是,又聽歷寒說其實山鬼經常出沒在這附近。
每次來,他也只是隨便待一會兒就走。
我道:“大約是想念這裡吧。”無論當初逃得多麼倉皇,年深日久還是要思念故土。
“我知道,你也想。”
“想也沒有用。”
剎那,我開始非常同情山鬼,這種同情將以前的怨憤都掩埋了。站在他的角度來說,他想拿回自己的扇子並沒有錯,畢竟誰又能猜到扇子到我那裡後會發生後面那些事呢。
對於他珍視的那柄扇子,我唯一知道的事只是,他說過那是故人送的。
歷寒將山鬼的魂靈封鎖進了鳳麟洲的結界,與洪荒大災中無數亡靈封到了一起。
我看著結界開又合,腦海中忽然閃出了一個詭異的念頭,這些六界眾生,會不會有朝一日都復活過來?
山鬼是神族,和許多鳳麟洲的精怪一樣,並沒有一個確切的名字,但他也不是鬼,之所以被稱為鬼,實乃與他平日的打扮有關,披頭散髮,沒有絲毫神族的尊貴神聖。
他和許多鳳麟洲的精靈一樣,喜歡惡搞作弄人,更喜歡蠱惑人,可我認識他以來,卻沒真的見他故意做過什麼大大的壞事。
“阿弱你完了,已經情根深種了。”
“哎呀呀,總之你就是完了。”
“既然那麼喜歡,為什麼不在一起呢。”
……
山鬼曾說過的話,我如今還能回憶起許多來,還有我輸給他的那一箱子珍珠,雖然他後來又還給我了,鳳麟洲覆滅後,許多東西也都不知去了哪兒,或許就沉在腳邊的弱水河裡,或許永也找不見了。
想到這些,我只覺眼眶紅了。
歷寒輕輕抱住了我,嘆:“明明是害你身陷囹圄的人,你倒為他的死傷感起來了。”
“不是為他,是為以前。”
為以前痴傻瘋癲的歲月,也為以前一往無前的衝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