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鹿蜀跟著我回去時,歷寒果然微微皺了皺眉。
我正尋思著用什麼話來堵歷寒,他卻道:“我得趕緊去人間一趟,鬼帝在那兒修了座煉獄,五殿他們已經先行去了,這幾日你就先別亂跑,外面很危險。”
“煉獄?什麼煉獄?”我忽然想起近來偶有帶著邪氣的亡靈入陰間的事,這群凡人也不知生前做了什麼,死後也邪氣滿身,一入地獄就開始殃及其他魂靈。
又想起前些日子,畢川等人已去羅酆山找北方鬼帝了,想必事情遠遠不簡單,否則怎麼今兒歷寒也去了。
歷寒似乎覺得一兩句話跟我解釋不清楚,索性什麼也沒說,叮囑我兩句之後就離開了。
谷衣告訴我,加上二殿,一共去了四位閻王,接下來我的活兒可多了。這還真是個噩耗,他們倒幹大事,拯救蒼生去了,我則繼續搬運靈魂。
閒下來的時候,我就去找黑白無常打聽煉獄的事情。
之所以找黑白無常打聽,原因之一是,謝必安系出鬼帝一派,其父親也是五方鬼帝之一。
謝必安本來也不叫謝必安,作為東方鬼帝神荼的兒子,蔡鬱壘的侄子,他出生就註定要繼承下一任鬼帝的,即便不是鬼帝也應該是十方閻王或四大判官之一。
但偏偏他選擇了當個無常陰差,這黑白無常也不是說沒有地位,好歹算是陰差的頭頭,謝必安之所以這樣選擇,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八殿,只有陰差才能天天都見到閻王,另外,他若是做閻王,則不能像眼下這般自由。
據說也不知多少年前,八殿黃夕路過東方鬼帝所治的桃止山時,恰好被謝必安看見了,他邊從此一見鍾情,一路跟隨,甚至在黃夕入凡塵歷劫時,他也投了六道輪迴,氣得神荼要與之斷絕父子關係。
謝必安便是投到人間之後的名字,可巧,黃夕當凡人的時候隨口提及過這名字不錯,他重回陰間後,便再沒將名字改過來。
謝必安得知我的來意後,很是無奈。“怎麼都來問我,他北方鬼帝的地兒離我桃止山隔了老遠,要搞什麼破事,我哪裡能知道,何況,我都多少年沒回過桃止山了。”
“你多久沒回去了?”範無咎問。
“怎麼說也有五六千年了。”
我也是很服氣東方鬼帝,自己兒子離家這麼多年,都沒過問一句,當然,謝必安也沒有過問過神荼的事情。
“言歸正傳啊,言歸正傳,這次北方二位鬼帝為何要在人間修建煉獄呢?這個煉獄到底是什麼東西?”
範無咎告訴我,其實這煉獄就跟地獄差不多,無論是凡人還是神仙進去都是要受盡折磨的,而煉獄並不是為了懲罰人而存在,而是為了將人煉化成不死不滅的行屍走肉。
北方二位鬼帝鑄煉獄的事情早在幾年前就有了風聲,但那個時候,地府還沒蒐集到可靠的證據,直到最近,不斷有異常的亡靈混入地府,大家才開始大範圍的調查此事。
“那些沒有被完全煉化的凡人最是可憐,一來沒有不死不滅的身軀,二來又受盡痛苦,只能等待灰飛煙滅的結局。”
我問:“他們真的能不死不滅?”
謝必安有些不屑道:“大羅神仙都有神歸混沌的一天,何況肉體凡胎。”
“他們會有危險嗎?”我指的是去的四位閻王。相較於凡人的生生死死,我更在意他們。
範無咎笑我真是太小瞧閻王了,尤其是身經百戰的大殿。我卻不這樣認為。“雖說他們都是法力高強,但我總覺得此事不簡單。”要說為何不簡單,我其實也說不上來,只是隱隱覺得這六界太平了許久,是啥時候出點什麼事了。
我正與他們閒聊,時州也過來了。
“重任察查司,還以為你會很忙呢。”
時州不置可否,轉而提及北方鬼帝之事,看來這件事陰間都傳開了。他的看法也同我一樣,認為事情不簡單。
謝必安說:“既然二位都以為事情不簡單,不妨派人去走一趟?”
派人?派誰呢?我瞄準了黑白無常的花偶,謝必安趕緊抱緊旁邊的花偶,說:“可別打它的主意,我的花偶可不能沾染上煉獄的邪氣。”
無奈,我只好收起對花偶的覬覦,又看向了時州,期許他會不會有什麼辦法。
“我親自去一趟好了。”
“別,你才恢復,萬一又遇到什麼——”
“阿弱你就不能盼著我好點?”
我解釋了好半天說,我自然是盼著你好,所以才不願意你去冒險,如此解釋半晌,時州的臉色才算緩和,他果然是個需要哄的人兒。
最後是崔判見我四人一處,也不處理公務,衝過來把所有人都罵了一通,我們才打消了要派人去人間打探訊息的念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