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試的那天,十三看了一下名錄,發現靳蕭得過很久才會登場,所以就暫時先離開了。
知言發現她離開,便追了上去。
“爹都還在呢,你怎麼就走了?”
“也沒什麼可看的啊,不如去後山找陳大夫,對了,之前救上來的那個半死不活的小子已經醒了。”十三這會兒才想起將陳大夫託付的事情告訴知言。
“是嗎?”知言當即決定和十三一同去後山。
“但是問他什麼,他都不肯說。”
“有的是辦法。”知言也不是沒有審問過人,他表面上看起來溫和無害,該強硬的時候也一點不心軟。
陳大夫沒料到今日十三和知言會出現在後山,以為值春試,他們應當都在前頭挑重擔才是。
可知言一跨入藥圃,就問到前些日子被救的孩子,陳大夫便對他的來意瞭然於胸了。
少年依然在病床上躺著,精神也依舊看起來不大好,但眼中的警惕和提防卻很能說明他此時心中所想。
知言一上去就有些嚴肅。“聽說,無論問你什麼都不肯說。”
少年看了他一眼,似乎打算翻身繼續睡覺。
“我也不跟你廢話了,你要是早些交代了,還好說,要是一直藏著掖著,反而叫人懷疑。”
他能一身重傷的出現在後山,本就夠蹊蹺的了,如今還什麼都不願意說,更讓人起疑。
少年依舊不理人,知言眉頭一皺,他可一點不喜歡太倔強的小孩。
十三摸透了知言的路子,知道接下來,他若還是如此不言不語,知言很可能就會帶他離開,去交給其他人來處理了,其他人會怎麼盤問,就不得而知了。
可以肯定的是,其他人肯定沒用知言與十三這麼好說話。
“算了,知言你先出去吧,我來跟他說。”十三用眼神示意知言出去,而聽了這話的少年,心裡也在打著自己的算盤。
昨日這姑娘便來過,但是並未盤問過自己,也不知她是什麼身份,面相看著倒是親和,可他只一眼就明瞭,這姑娘武功非常高。
知言還有些猶豫,但是見十三堅持,便還是出去了。
陳大夫見知言這麼快就臭著臉出來,道:“我都拿他沒法,你還指望自己很快就能問出個所以然來啊。”
“十三說她來問,我看吶,也是難說。”論及褚園大小事務,知言接觸得比十三要多,自然經驗也豐富些,他並不認為十三能啃動這塊硬骨頭。
“知言,你這話還為時尚早。”
“陳大夫看好十三?”
“別的事不好說,但你還不瞭解十三嗎?她決定要做的事,無論多困難,也要去拼盡全力的。”說的不好聽一點,話都放出來了,她若是無功而返,豈不失面子?
屋內,十三端了一根凳子坐到床邊,又替少年理了理被子。
“我啊,第一眼見到你,就想起了一個人。”十三彷彿沒有任何要盤問的意思,聲音出乎意外的柔和,和平時大大咧咧的樣子有些出入。
她也不管少年有沒有在聽,只管講自己的。
“他如果還在的話,應該跟你一樣大了,他在的最後一段時間,也是像你這樣,每天都躺著,我每天都盼望他能夠忽然從床上跳起來,拿著劍說要和我比試。”
沒能在知涵閉上眼睛之前守在他的身邊,一直都是十三心中的疙瘩,她為什麼就能因為不敢面對日漸衰弱的知涵,還就不去見他吶?
如此,可真是狠心,十三總會這樣自責。
“他武功練得其實不錯,但是我很少誇他,怕他驕傲,父親說過,太過得意忘形總是會吃虧的,我一直都記著這句話,可自己也做得不好,卻總那樣要求他。”
“雖然我看到你總是想起他,可你比他要幸福多了,雖然受了重傷,可陳大夫救了你,你還有活下去的機會,但是他卻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回來了。”十三說到這兒,眼眶有些紅紅的。
床上面朝內側的人心中波瀾萬千,卻還是一動不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