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沁竹在外面又逗了雀兒幾句,向他保證那位公子可是名神醫,才把大孩子哄進了院子。
“蕭先生呢?”她問。
“先生白天一直在外面,要到很晚才回來。”雀兒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,說出的話輕飄飄的。
葉沁竹點了點頭,在交談之間,楊卿珏已經跟著那藍襖丫頭進了屋。
“大小姐,屋裡臭,您還是別進去了?”雀兒有些擔心地提議。
葉沁竹搖了搖頭,跟著楊卿珏的腳步進入院子。
“把窗戶都開啟。”剛進屋,撲鼻的臭味和楊卿珏的聲音一同湧向葉沁竹。
“不能開啟。”蹲在地上的一個五歲女娃怯怯說,“先生說,屋子裡一定要暖和,不然鶯兒姐姐的病會加重。”
“病人不止需要溫度,還需要乾淨的環境。如果空氣不流通,鶯兒姑娘呼吸不到新鮮空氣,才會出事。”楊卿珏略俯下腰,向那小女娃解釋。
周圍幾個娃娃一想,覺得有理,便手忙腳亂衝向窗戶。
結果,那窗戶早被開啟。幾縷光線混著微風灑了進來。
“外面也有病人,我再設個結界,不讓髒東西飄進來。”葉沁竹站在窗前,手捏了個訣,自院子中心起佈下一個結界。
屋子原本能塞十幾個娃娃,但自從鶯兒生病了,大一點兒的娃娃自願跟先生去擠庭院,整個屋子便空曠了許多。
叫鶯兒的女孩躺著唯一的床榻上,臉色蒼白,泛著不自然的潮紅。地上有一攤剛被嘔出的汙穢,散發著令人厭惡的惡臭。
連忙有個男孩過來,隨手拉過一大片樹葉,蹲下身迅速把它收拾乾淨,免得汙染了大夫的衣襬。
明知那鶯兒不可能是靈師,楊卿珏也沒顧忌太多男女大防。他拉過女孩瘦如枯枝的手臂,小心翼翼把三指搭在她的手腕處。
楊卿珏如何看病,葉沁竹看不懂。她所知道的只是躺在床上的女娃娃中途醒了一次,又想嘔吐,結果不知道被楊卿珏按摩了哪塊穴位,又睡了回去。
懂醫術就是好啊,葉沁竹如是想。
不像她,除了乾瞪眼和找幫手,似乎就沒別的作用了。
“大夫,鶯兒怎麼樣?”大小不一的孩童把楊卿珏團團圍住,一個勁地詢問。
他們記得很清楚,之前那個人,就是上吐下瀉後的第三天死的。
“竹子,吳庸抓的藥,去掉其中兩昧——對,就是那包紫花和藍草,煎好送過來。”
楊卿珏繃著臉,一本正經地指導著一臉茫然地瞪著長得差不多的十幾包草藥,不知所措的葉沁竹。
聽到生動形象的形容,葉沁竹這才依言找到了草藥。
她把它們捏在手裡,清脆應了一聲,轉身出門。
葉沁竹的納石裡,生活用品、應急藥品應有竟有,有個藥罐子和柴火不足為奇。
她搭好架子,放好草藥和水,生了火開始煎煮。
她坐在那兒看著火候,身後是進進出出的孩子們。
過了一會,楊卿珏從屋子裡出來,坐到葉沁竹的身邊。
“那些孩子教養很好。”他突然說。
“我感覺到了。”葉沁竹表示贊成,“其實我挺佩服蕭先生,在流浪的日子,也不忘帶著這些孩子,教他們禮節。”
“因為顧忌鶯兒的身體狀況,所以我去了兩昧烈性藥,到時候給城西流民煎藥時,還需要全部放進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