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雪說要投靠苗王。
龜大爺居然也沒半分驚訝,他只是繼續摳著那噁心的大腳,不聲不響,似乎在想什麼。
白雪道:“良禽擇木而棲,我……”
“你個龜兒子!”龜大爺一巴掌重重的拍在自己大腿上,吼叫道:“良禽你娘個西皮!你龜兒子還不是為了那小丫頭的姐姐!?”他赤紅著雙眼惡狠狠道:“你敢說不是?”
白雪被他一瞪,忽然哈哈大笑道:“龜大爺真是聰明人,白雪得罪了。”
“聰明你娘個西皮!”龜大爺惡狠狠的吐了口唾沫,又低下頭去挖他爛腳上的瘡疤。
白雪無奈至極。
龜大爺見他不開口,又道:“龜兒子怎麼不說了?”
白雪道:“我該說什麼?”
龜大爺一愣,道:“求你老子啊。”
白雪不解道:“你不是已經答應了嗎?”
龜大爺用他摳腳的手去撓撓腦袋,道:“是嗎?老子答應了?”
白雪終於知道了,他那滿頭的又黃又油的東西是什麼,他一陣的苦笑,這世上從來只有別人對他苦笑,可這龜大爺,白雪實在拿他沒辦法。
“就算老子答應了。”龜大爺皺著有些花白的眉頭,又道:“在苗域這般巴掌大的地方,只要是出來混過兩天的人都認識你白雪,也都知道你個龜兒子是名草堂的人。現在突然,你說你要投靠巫月去了,你到底想幹嘛!!?”
白雪嘆道:“我已將近而立之年,還一事無成,實在是也需要找一個好的歸處了。”
“呸呸呸!”龜大爺一臉不屑道:“扯屁!”
白雪的目中露出一種奇特的深情,他緩緩道:“我還沒說完,另外,阿瑤也是最主要的緣故。”
龜大爺斜覷了他一眼,點點頭道:“這句話還像是句人話,龜兒子有點良心的,阿瑤那小姑娘,老子還是蠻喜歡的,尤其是她每次來都會送兩罈好酒,哎……”
龜大爺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落寂的神情,他突然又一拍大腿,粗紅了脖子大聲道:“你個龜兒子原來是要老子做紅娘,給你去提親吧!你孃的,繞來繞去,終於被老子才出來了!!”
白雪忽然面上一紅,他就是這個意思,可偏偏這個意思又說不出口,才一直在講些漫無邊際的話,現在被龜大爺一言道破,只覺得自己雙手也不知該放在何處了。
“你個龜兒子好啊!”龜大爺唾沫星子飛濺,激動道:“你孃的…孃的……你別臉紅啊,格老子的,你白雪也會害臊啊!真可是天底下的奇聞了。”
白雪也自問自己膽大包天,無懼無畏,可偏偏這件事情居然讓他心裡一陣陣的哆嗦,腹中如火燒一般的又是熱烈,熱烈中又有說不出的害怕。
不過與其說是害怕,不如是羞臊。
“好!好!好!”龜大爺雙掌互相搓著,不自覺地起身來走了兩圈,又一屁股坐下,死死地盯著白雪,不說話。
白雪被他盯看著心裡發毛,小聲問道:“怎麼啦?”
龜大爺忽然黃濁的老眼厲芒一閃,如刀鋒般犀利,喝問道:“老子聽說你龜兒子已經做了南國的什麼鳥蛋皇子了,現在正該是春風得意,怎麼會來這苗域要娶阿瑤?”
白雪苦笑一聲,他耷拉著眉頭,道:“龜大爺,這整個苗域要說看人的目光,你排第二,只怕那拜月祭祀也不敢說自己第一吧。”
龜大爺被說到得意處,一挺胸膛驕傲道:“那是自然,那拜月雖然武功是要的,可輪到眼光,還是得要看老子的……”不過他又覷看了一眼白雪,也哭喪著臉道:“老子這輩子只看走眼了一回,交了你個龜兒子做朋友,有時候想想真恨不得挖掉自己的眼珠子!”
“話不能這麼說!”白雪連忙勸阻道:“誰讓當時我們兩人在白蝴蝶湖一邊抓蝴蝶一邊喝酒,一喝就是喝了三天三夜呢,想想那是多麼的快樂時光。”
兩個大男人居然一邊撲蝶一邊喝酒,這實在是不堪入目,可偏偏那龜大爺也點點頭道:“那的確是快樂的時光!”
白雪笑笑道:“所以龜大爺,你看我白雪是皇子的面相嗎?”
“你就是龜兒子的相!”龜大爺頭也不抬,張口就是一句。
白雪一愣,道:“你還沒仔細看哩,這眉骨印堂,諸相八般都沒算……”
“看你娘個西皮!”龜大爺不屑道:“老子早就看過你的相了,你的命賤不過八兩,做只王八鬼子是夠了,要當皇子?嘿嘿……”
白雪原本並不太信命,可自從知道餘歌才是真正地皇家女兒後,這一路上他不斷的回味那日在杭州城大元帥府外遇見的那邋遢道人,當時那邋遢老道一眼就看出白雪不是那人,不是皇子,更說白雪的真身只是一隻蝶,蟠龍另有其人,而這一切都讓他說對了。
“龜大爺,你可知道何為潛龍升空,星宿移位……”
“不要扯屁了。”龜大爺忽然面色一變,揮手打斷道:“你龜兒子越扯越遠了,老子早看你不是富貴樣,看來你自己也知道了。”
白雪黯然道:“是的。”
他黯然並不是因為自己不是皇子,而是因為自己最信任的人居然一直在佈局欺騙利用他,那種被朋友當棋子用的感覺實在不是很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