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燕阮琳去處理小珂後事,慕北陵很知趣的沒去觸黴頭,天知道那個女人再失控的話還會做出什麼來。難得片刻安靜,他踱步於屋內,仔細整理幾日來發生的一切。
“運糧隊出城之前中了夏玲的軟骨粉,然後隊伍行至官道被梁霍攔截,只劫人不劫糧,後來押送時凌燕和武蠻趁機逃到虎嘯泉,梁霍親自追殺,再之後就遇到大馬賊孟慶,梁霍死之前說若是殺了他,自己也會落得身死下場,他口中背後的人到底存不存在,若真存在,那人又會是誰?”
又想:“孟慶那日說過他與梁霍各為其主,這樣看來這些響馬賊卻是被人操控,到底是誰,竟然在尚城周邊擅養一批馬賊,難道就不怕暴露惹來殺生之禍?”
“夏玲多年都在巾幗縱隊,和凌燕出生入死,這種情況下她都甘願反水,是不是有什麼把柄在那人手上,而且她也不是身居高位之人,知道她的肯定不多,最有可能勸反她的人應該是扶蘇那邊的人,不過扶蘇距離尚城如此遠的距離,凌燕她們到這裡徵糧也沒幾個人知道,難不成主導此事的人是火營裡的幾個將軍?”
慕北陵用力甩了甩頭,再想到:“火營的人在尚城養馬賊,不可能啊,除非有人出面讓尚城的某人調動馬賊,扶蘇,火營,馬賊,看來這裡的水,夠深啊。”
敲門聲響起,外面有人叫道:“請問,慕卒官在嗎?”
林鉤開門,只見門外站一司役,問道:“何事?”
那司役鞠上一躬,道:“城防統領林將軍來了,想見見慕卒官。”
林鉤回頭,慕北陵道:“我就是慕北陵,林將軍現在何處?”
司役道:“林將軍在會客廳,小的給卒官帶路。”
慕北陵點頭,叫林鉤道:“你和我一起去。”二人遂跟著司役繞過迴廊,往會客廳方向去。
城防驛站不大,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,驛站裡前廳,中庭,假山,花園應有盡有,倒似一處精緻府邸。
會客廳在驛站南側,司役將二人領到門口時,輕推廳門,待二人進去後又悄聲掩門,獨自立在門邊守候。
廳正首主座上端坐著一位虎鎧男子,身型高大修長,男子約莫三十出頭,膚色黝黑,俊簾英挺堅毅,一雙黑沉眸子沉靜凌燕,彷彿古樸不驚之幽潭,此人安靜坐著,周身上下卻散發著令人不敢直視的悍然戾氣,顯然又是一位備受戰血侵染的虎將。男子左右兩側各立一士,槍般挺立,著銅甲,腰配劍,目不斜視,有著拒人千里之外的氣息。
那男子見慕北陵進來,起身道:“你就是慕卒官吧。”
慕北陵走上前,抱拳躬身,揖道:“在下慕北陵,拜見大人。”
男子扶起他,笑道:“什麼大人不大人的,我姓林,單名一個劍字。以後叫我林劍就行。”
慕北陵道:“屬下豈敢,林將軍姓林,倒是與我這兄弟同姓。”
林劍看向林鉤,林鉤此時低頭躬身,林劍道:“哦?還有此事,看來我與你這位兄弟有緣啊,百年前說不定還是一家人。”
慕北陵笑了笑,林鉤道:“林將軍說笑了。”
林劍返身落座,又讓慕北陵入座,林鉤很自然走到他身後靜立。有司役端來茶水,依次擺在二人面前後曲身退下。
林劍道:“你的事我都聽朗日說了,殺得好,像梁霍那樣的人就該死,一天到晚就知道打家劫舍,攪得城中百姓不得安寧,慕卒官這次倒是替我尚城百姓除了一害啊。”
慕北陵含首道:“將軍謬讚了,北陵從未自詡是大德之人,這次是那梁霍劫我縱隊人在前,傷我兄弟在後,我也只是比心行事而已。當不得誇獎。”
林劍大笑道:“哈哈……好一個比心行事,不論對錯,本我初心而動,看來北陵也是灑脫之人啊。”笑罷端起茶杯,道:“白日不便飲酒,我便以茶代酒,敬兄弟一杯。”
慕北陵雙手端杯敬上,一口飲下。
林劍笑意更濃,道:“尚城這些年被那些賊人禍害的夠嗆,三大響馬賊現在已去其一,百姓們也就少了份危險,來,為了百姓,我再敬你一杯。”身側侍衛替他斟滿茶水,林鉤也替慕北陵倒上,二人互敬。
飲罷林間忽又道:“方才我進來時見有人束白綾,可是有人離去?”
慕北陵嘆道:“是我火營一人,不堪被梁霍的手下侮辱,自盡了。”說到傷心處,獨自飲下茶水。
林劍搖頭惋嘆,忽又猛拍桌面,怒道:“這些該死的賊人,滅絕人性,真該碎屍萬段。”語氣猛烈,慕北陵不由為之一驚,心道:“這林將軍真是對響馬賊恨之入骨。”
林劍說完,見慕北陵正盯自己,不由赧笑,說道:“不好意思,驚到你了。”
慕北陵道:“將軍真性流露,都是屬下望而不及。”
林劍擺擺手,道:“哪裡哪裡。”忽看向慕北陵,沉吟片刻,細聲問道:“玉英,她,還好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