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曦劃破天際,遵化城上的天空逐漸亮了起來。
葉宰攥著大黑星站在帳前,身後是一匹刨地微嘶的馬兒,葉貴萎縮地抱著石頭侯於馬側。
營地裡人聲鼎沸,人馬穿行,不時有傳令兵來給葉宰彙報。
“兵憲,城頭不見東虜。”
“兵憲,西門沒有開啟。”
“兵憲,鄰營曹參將發來通報,未見東虜斥候!”
……
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,葉貴所擔心的“東虜偷營”事件是一個烏龍。
葉宰大大鬆了口氣,同時也有點惱火。
不是白白被折騰了大半夜,而是惱怒他自己的驚慌失措。
哪裡有一點“胸有驚雷面如平湖”的上將軍風範!
他插回大黑星,甩了甩用力握槍後變得麻木的右手,向葉貴氣急敗壞吼道:“石頭給我,你把馬送回去。記住,以後不要大驚小叫的,成何體統!”
葉貴乖乖把石頭雙手遞給葉宰,這才灰溜溜牽馬離開。
葉宰重進後賬,把元寶石擱回爐子烤火,怔怔想起了心事。
其實走這幾步,他已經原諒了自己。
畢竟兩世加起來的葉宰也只是個普通人,面對生命危險不知所措,甚至膽小怕死都挺正常。但是,這種正常在他手握軍權、面對亂世又顯得很不正常。
因此葉宰腦海中突然生起一個荒謬的主意,要不要自己去殺個人練膽?
自從他穿越以來,他下過令殺人,也旁觀過慘烈的攻城戰,但畢竟都不是親手殺人,因他深受後世的三觀影響,下意識地就不想讓手上沾血。
現在看來,他這想法非常的虛偽。
他的確沒親手殺人,卻在通州城外下令處決了幾十個潰兵。而且以後這種事還會更多,良心真過得去嗎?
大抵便是所謂的“我不殺伯仁,伯仁卻因我而死!”的意思了。
可一想到親手殺人,葉宰便糾結不已,眼睛眉毛皺作一團,法令紋都可以夾死蒼蠅。
不知過了多久,親兵至帳外求見。
葉宰如夢初醒,連忙叫進,然後才發現葉貴蔫頭蔫腦窩在帳內的小床上。
他心裡頓時不忍,好聲好氣道:“小貴子,剛才少爺不是怪你,是怪……唉……”
親兵這時進來了,葉宰的話嘎然而止。
“稟兵憲,張部堂請你入見。”
“知道了。叫石砫的秦都督了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