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宅中間院落,月華如水,透過紙窗投入正廂屋中。
雪一般的淡淡光華中,雕花床、鮫綃帳正在微微搖晃。
葉宰滿頭大汗迷了眼睛,攻勢稍稍停頓,準備抬手抹把汗,卻不防身體忽得一輕,整個人天懸地轉,緊接著後背微微一疼,從俯姿變成了躺姿。
一個披頭散髮的黑影坐了起來,如波浪一樣蠕動。
葉宰嘴唇發抖,上氣不接下氣道:“還騙我沒有!妖精,你已經顯形……唔……輕點輕點。”
雲收雨歇,王紫玉躺在葉宰懷裡,嬌憨道:“相公,妾也想去河南剿匪。”
葉宰摟了摟她,回道:“京城乃事非之地,我們當然一起去河南了。”
王紫玉螓首輕搖,髮梢掃得葉宰從外癢到內,溫柔道:“王家武風昌隆,妾打小習武,也曾想過橫刀立馬為國建功。相公……讓妾試試帶兵可好?”
葉宰想也不想便反對:“不好!京營的兵都是些二世祖,不好管理,別說你一個女子,我都夠嗆!”
“妾可以蒙面學狄青,就說是相公的手下副將。”王紫玉仰面看著葉宰,眼神亮晶昌地說道。
“不好,紙包住火!”葉宰拒絕道。
王玉紫眼中波光一閃,咬著紅唇道:“相公,你是不是不想讓妾拋頭露面?
葉宰點點頭,心裡慶幸還好不是後世,不然女拳師肯定一拳打得自己生活不能自理。然而,這一低頭卻發現,王紫玉眼裡反射的月華好像在慢慢變淺。
他不禁有點心疼,語重心長道:“玉兒,戰場上刀槍無眼,特別是冷兵器戰場,拼得並非是武藝而是體力、陣型和紀律。你是我的夫人,要是出點什麼事,咱孩子就沒娘了……”
“討厭!”王紫玉輕捶了下葉宰的胸口,嘴角的盪漾開一絲笑意。
“是吧?玉兒。”
就在葉宰自以為已經睡服王紫玉時,突然聽她冷不丁道:“既然相公不放心妾出面也不放心妾提刀上陣,那妾可以去帶你的親兵隊啊,他們是自己人還用得是火槍,火槍算熱兵器了吧!”
嗯?
葉宰心頭一涼,馬上反應過來上了玉紫玉的當,恐怕她真心想說的就是這句話,先前說的話不過是輔墊,以退為進而已。
踏馬的!為什麼我要加上“冷兵器”這個定語,這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嗎?
還有,老話兒說“溫柔鄉是英雄冢”,以後一定要注意了。
“再說吧。”葉宰重拾面癱大法,緊繃著麵皮回道。
“嗯,相公,妾都聽你的。”
王紫玉螓首一點一點的,應該不是在偷笑吧?
…………
翌日,葉宰擎著聖旨再登英國公府。
這次不用走小門了,國公府中門大開,張世澤親自將葉宰迎入府中。
葉宰客串了一把天使,面對跪伏一地張府中人,撿與京營相關的內容宣讀了一遍。
此後便是你好我好,彷彿兩人前兩天時發生的芥蒂根本不存在似的。
寒喧了一陣,茶水喝過一盞,葉宰說出來意:調神機營三千步兵及神樞營一千騎兵。
張世澤當場叫苦不迭。
他說如今正是農忙,兵士們大多都下田勞作去了,調不出葉宰要求的人;而且馬也不湊不足一千,理由很簡單,馬匹老化,新馬又因虎免墩去年被黃太攆到青海斷了來源。
葉宰臉色隱隱發黑,問張世澤能調多少人多少馬?
張世澤伸出兩根手指正反兩面翻了翻。
葉宰看後心頭默默計算:2000火槍兵差不多夠了,反正也不指望他們,我派出的快馬想必已到了江淮一帶,只要能在河南抵擋一段時間,等攀西兵一到,管他是誰都逃不過灰飛煙滅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