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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一章 設壇對壘

第二天下午,又有七八輛大巴駛上山來,從車裡魚貫而出兩百多名道士,別說吳昌浩一干不知內情的局外人,就連喻醒才這個主事人,都是一臉惶惑。玉清道長亦未細講,只說這些同門都是來參與打醮的經師和高功,來自方圓千里各家道觀。

第三天,場地整理打掃完畢,玉清道長開始設壇。三天後壇成:自北向南,先設上三壇,奉祀普天諸神,設三千六百神位;又設中三壇,奉祀周天諸神,設二千四百神位;再設下三壇,奉祀羅天諸神,設一千二百神位。三壇各設祀位。上壇祀位立一木人,龍袍冠冕,天子形象,但無面目五官,只在臉部書金字一行:順天應命統攝萬方天之子位;中壇正中畫一大圈,內書:公卿富貴位;下壇設香案,案置一牌,書“億兆萬民位”,案前有主祭位。

祭壇最北端中間位置,設一大幡,中書“鯤凌谷羅天大醮”金光大字,右側書小字:奉諸天神只祈國泰民安歲稔日豐禳災去難安靖除祟,左側小字:弟子伏龍觀玉清率同道披肝瀝膽伏惟祭饗。圍繞祭壇按東西南北中五大方位,分別對應木金火水土五行,設定青白黑赤黃道家五色大旗,各安十名護法弟子護壇。

所請經師、高功,在祭壇前列隊;道家樂隊擺在左右兩側。道長其餘弟子則奉命從事焚香、請水、宣榜、上表諸事。

至第四日,醮儀開始,玉清道長金冠束髮,穿著繪滿仙鶴之紅色道袍,仗劍走禹,踏罡步鬥,開始作法。列隊經師、高功齊聲誦經,樂隊奏響清越高亢道樂。

整座祭壇經聲高揚,仙樂飄飄,香菸嫋嫋,吳昌浩、喻醒才等少數可近祭壇之人,不覺神清氣爽,精神振奮,似乎滿身塵垢受到洗禮,蒙愚心靈得到啟迪,慢慢變得身輕意寧,超凡脫俗,勿食煙火了。外層遠觀諸人,也均受到震撼和指引,感受到去除煩惱、清新導真之意。

祭祀時,玉清道長請吳昌浩上中壇,站公卿富貴位。吳昌浩受寵若驚,又喜不自勝。道長自站下壇主祭位。三跪九叩,奉上清水、美酒、豐食。

頭天各項科儀完畢,玉清道長命弟子到祭壇旁邊一座石峰上,立三角玄旗一面。旗剛一立起,就見陰風烈烈,吹得旗子呼啦直響,連旗杆都隨之彎曲,見者無不驚心。道長面色沉靜,衝著吹拂的旗幟唱了個禮:“福生無量天尊!”

鍾花坐在郡主府內堂之上,憂心如焚,好端端的府第被一幫鳥人折騰得汙七八糟,成天不是亂潑汙穢,就是聲響震天,攪擾得絲毫不得安寧;最讓她氣惱的是居然有人在府第四周設立強光照射,差點引燃大火。好不容易將那些鳥人的伎倆一一打破,暫時恢復寧靜,又有一幫道士進來設壇作法,看架勢要將郡主府徹底夷為平地,將鍾花及一干鬼魂趕離此地。

鍾花心中好不氣惱,又想到義子李正坤尚被遺在驛站之中,不知身體恢復得怎樣?時間一長,是否會遭到驛丞的輕慢。如果再想不出更好的驅人法子,只好向哥哥鍾馗求助,拿了那公司老總的魂魄來拷問。

丫頭稟報,郡主府管家賀正堂和侍衛總管雷誅厲求見,鍾花命花廳看茶,更衣出來接見。

賀正堂身材高瘦,臉長帶須,穿著白色綢衫,頭戴青玉冠,典型的儒雅書生模樣。他南宋末年出生於湖南北部,死於元朝中葉,自幼熟讀經史,滿腹學問,因元朝庭廢科舉,壓制漢人,無緣仕宦,布衣終身,靠幾畝薄田度日。死後不願轉世,驚動包王,包王憐其才,準其所請,薦到鍾花郡主府做主簿。

賀正堂道:“郡主,這一潑人萬萬不可小覷。”

“這潑人與前幾潑人有什麼不同嗎,連你都這樣驚慌?”鍾花微微皺眉。

“到目前為止,府門前一共來過三潑人。第一潑不過是葷僧俗道,擺樣子唬人,騙吃騙喝而已;第二潑人江湖神棍,陣勢煊天,偶有歪打正著,亦不足慮;唯有這第三潑人,乃是道家正宗傳人,小看不得。據我這幾天觀察,那個玉清道長知陰陽、識機理,表面上擺下羅天大醮祭壇,煞有介事,其實不過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。透過打醮,他在暗中察看府第山形走勢、水流風向、林木覆蓋,以及陽光照射的角度和長短,可藉此識破府第建築、我輩所集,實在是一個厲害角色。”

雷誅厲因甲冑在身,不便入座,告罪站立旁邊,聞言將手中劍柄一擺,高聲道:“賀管家怎長敵人志氣,滅我等威風!那道長是有些道行,剛才我帶弟兄們在祭壇上搗亂,他雖不能見,似乎能知我等之所在,饒是如此,又能怎樣?一會兒我就出去掀了他的祭壇,看他還打什麼醮!”

鍾花不識戰陣,不知二鬼哪個說得有理,但對於陽世人長時間不知疲倦不知厲害地瞎折騰,早就厭煩透頂,加之又擔心阻於驛站的義子李正坤,這裡事情不完,就不能前去接他回府,因此更傾向於雷誅厲的看法,覺得應該給那牛鼻子老道一點顏色看看,免得他不識好歹地打醮祭神,沒完沒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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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能光掀翻了事,能不能象上次弄那什麼發電機一樣,廢了他的陣勢?”鍾花道。

雷誅厲沉吟片刻,將腳一跺:“也有辦法,我去搗了他的樂隊,免得一晚到亮又拉又敲,咿咿呀呀象出殯一樣,搞得心煩意亂。”

鍾花笑道:“雷將軍所言極是,再燒了他的祭壇,看他還不知難而退。”

賀正堂捻鬚搖首:“不妥。這個道長既知陰陽之別,一定還有後招,我們不宜妄動,還是再等一等,看他接下來怎麼佈置。”

三鬼正議著,府中一個鬼吏急來稟報:陽間道士正在四處懸掛八卦鏡,每鏡正中心不是嵌玉就鑲金,能匯聚人間陽光,陣成將有灼烈金光照射此處,不僅眾鬼不能自由通行,而且燒灼屋宇,時間一長,府第定然陷於沖天大火。

鍾花大驚失色,顧二鬼道:“沒想到人間真有能識陰陽、制鬼魂的能人異士,這可怎麼是好?”

雷誅厲慨然道:“事急矣,不能再坐而論道,郡主,末將願率領闔府侍衛冒死前去,破除那妖道的八卦鏡陣!”

鍾花不想他去冒險,卻又想不出退敵之法,以目示賀正堂,賀正堂道:“事到如今,也只有拚死一搏,郡主,就準雷將軍所請吧。”

鍾花只得準了。雷誅厲對賀正堂拱手道:“前方衝鋒陷陣,末將一力承擔,如有不濟,郡主安危還請賀大人設法保證。”

“在下將帶領府中全體吏役丫僕,誓死保護郡主,請雷將軍放心,希望將軍早日破賊歸來。”賀正堂亦拱手還禮。

雷誅厲仗劍走出,命傳令全體侍衛,貫甲執兵,跟著他衝出去殺賊。

郡主府侍衛不足兩百名,平素都做些站門值崗、搜靖四圍,或者外出扈從之類的事,沒有真正經歷過戰鬥,雖然幾百年來,雷總管無聊時會將他們排成戰陣,做些攻守訓練,但別說普通侍衛,就是雷誅厲自己,也沒想到有一天會面臨真正的戰爭,因此,那些攻防之術實不過為遊戲之作,難堪大用。

雷誅厲率侍衛衝出郡主府,果見一眾妖道帶領著一幫民工,正在府第四周的巖頂樹端,安裝金光閃閃的八卦鏡,已有十來面鏡子安裝到位,從鏡心發出一束束猶如利箭一般的灼烈光線,光線落點亮如熔爐。這些落點要是落在郡主府裡,灼傷府中諸鬼不說,落在房簷屋脊,便會木焦火起,釀成大災。

雷誅厲趕緊排兵佈陣,將侍衛每二三十名不等,分成若干小隊,委任了隊長,命衝入民工隊伍裡,肆行作為,不論是合力推翻梯子,還是借力打力使民工作業時傷人傷己,只要能夠阻止安裝八卦鏡,就可以無所不用其極。

鬼兵們得了將令,各選目標,蜂擁而上,有使刀砍槍槊、劍刺錘擊,有使繩拉腳踢,甚至熊抱頭頂者,總之不拘形式、不計手段,只求能將施工的民工或指揮的道士拉下山岩,捅下樹梢,即為勝利。

玉清道長身披道袍,頭戴逍遙冠,執一柄鶴頭麈塵端坐在醮壇上,忽見民工、道士有不少墜落岩石和樹幹,又見山窩深處陣陣黑氣湧出,心中不覺駭然。只道此處鬼魅眾多,不過歷年來孤魂野鬼聚集不去,但從眼下情境看來,似乎竟為鬼兵陰陣,莫非此處乃為鬼堡魂城?若果真如此,挑起人鬼之爭、陰陽械鬥,可不是耍的!莫說僅他招來的數百道士,就是官、民、道三家通力合作,也未見得能夠取勝,因為道家祖師早有戒示:人鬼異途,各安生理;鬼不為害,人莫能究。

玉清道長身體抑制不住顫抖,覺周身冷氣吹拂,似乎有邪祟之物近前。他揮動麈塵,強自鎮定。有弟子前來稟告:山裡突然起風,石滑樹搖,安裝鏡子殊為不易,已有多人摔傷,請示是否今天先到這裡,明日再行施工?

玉清道長猶豫不定,鬼物反應如此強烈,說明八卦鏡擊中關鍵,只要堅持下去,定能將邪祟之物一舉蕩盡;但若真碰了不該碰的東西,則掙下的五十萬元錢不過是棺材本而已。果真如此,實為本末倒置,不符道家養生之道,遭同道恥笑不說,遇上祖師爺英靈,還要被打手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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