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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
靈濟宮中的誦經聲混著磬音幽幽響起,濃鬱的香火氣息一路飄進西廠,直至廠獄門前。楚鳴珂帶著人出來,初春的太陽照在身上,暖融融的,驅散了滿衣滿身的陰暗潮濕。
他今日不必進宮,難得多了幾分悠閑,站在廠獄前的小廣場上曬太陽,戚均卓遣散了一眾番役,獨自陪伴在他身側。
不多時,有番役從門外匆匆進來,附在戚均卓耳旁低聲說了些什麼,戚均卓的眼睛轉了轉,確認般看向那番役,番役便點點頭,示意自己說的話句句屬實。
戚均卓當即沉了臉色,擺手示意退下,而後轉向楚鳴珂,低頭道:“督主,宮裡來報,昨日夜裡梅香雪池溺死了個宮女。”
正閉目養神的楚鳴珂聞言,悠悠地睜開了眼睛,似笑非笑道:“一個宮女,溺死便溺死了,你這麼著急忙慌地做什麼?”
“那宮女……”戚均卓欲言又止,微微抬起頭覷他的臉色,卻猝不及防與他目光相撞,當即垂下眼簾,“已有四個月的身孕。”
楚鳴珂仍舊沒有反應,只哦了一聲,示意他繼續往下說。
他的反應實在太過平靜,以至戚均卓摸不準他到底是什麼意思,只得略有不安地抿著嘴唇,繼續道:“那宮女的頸間有勒痕,恐是叫人勒死後才扔進湖裡的,對外只說是失足落水。宮中已封鎖了訊息,但尚不知那孩子是誰的,若是龍種……”
“不是龍種,”楚鳴珂突然開口,重複道,“我說不是就不是,明白嗎?”
戚均卓當即就聽懂了他的意思,霎時白了臉色:“屬下明白。”
頭頂的春陽分明照在身上,戚均卓卻覺得渾身發冷,他不安地抿著嘴唇,喉結滾動,等待著楚鳴珂接下來的話。
片刻後,楚鳴珂才問:“那個與人暗結珠胎的宮女是什麼來歷?”
“是陳妃宮裡的。”戚均卓暗自鬆了一口氣,卻仍不敢懈怠,他站得筆直,恭恭敬敬道,“陳妃喜歡梅花,那宮女原是花房裡的奴婢,懂些插花手藝,便日日去梅園為陳妃摘花。昨夜落了雪,雪後梅花開得好,她便趁著夜色去了梅園,往日她摘花都要一兩個時辰,夜深了沒回來也無人在意,誰知竟叫溺死了。督主也知道,梅園偏僻難行,夜裡更是黑得叫人看不清路……”
楚鳴珂笑了一聲,卻是道:“我還沒問,陳妃今日如何?”
戚均卓也笑起來,語氣中帶上了些許譏諷:“昨日使團進京,她不敢鬧,今日才哭哭啼啼去了皇極殿,只怕現下還未出來呢。她倒是孝順,為了給老子出氣,竟敢觸督主的黴頭。”
告狀也好、哭鬧也罷,楚鳴珂通通不以為意,他攏了攏鬥篷,仰頭望向遠處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琉璃瓦頂,問:“內閣這兩日有什麼動靜?”
“內閣忙著使團進京一事,還未得空閑。”
楚鳴珂就說知道了,而後伸出手,將掛在指間的香囊遞到戚均卓面前:“這香囊用的是蜀錦料子,一般人家供奉不起,你去查查是誰的東西。”
戚均卓忙用雙手去接,捧在掌心裡細細看過,道:“觀這香囊上的紋樣,像是男子所用之物。”
腕上抹額的觸感變得明顯起來,楚鳴珂唔了一聲,破天荒地問了句:“哪裡的男子?”
戚均卓正小心翼翼地將香囊拆開,要去看裝在裡頭的香料,聞言一頓:“督主說什麼?”
楚鳴珂沒應,戚均卓便以兩指扒著口袋將香囊開啟,突然道:“督主,這像是……陳家之物。”
“什麼?”楚鳴珂看向他,稍稍眯了眯眼睛,“哪個陳家?”
戚均卓將香料全部倒出來,拽著兩口將那小香囊翻了個面,露出用金線繡在裡面的紋樣:“這雙鯉紋是陳家的家紋。昔年太祖徵戰,遭敵方大軍圍困,糧盡援絕之際,是陳倫達的曾祖鑿冰抓得兩尾鯉魚方才救命,陳家憑此飛黃騰達,便以雙鯉為家族榮耀,製成紋樣裝點各處。”
繡金雙鯉紋在陽光下閃著光,楚鳴珂靜看片刻,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:“我記得陳妃有個兄弟?”
“有個同母的弟弟,尚未及冠,”戚均卓一聽,連忙回話,“照理說外男不得輕易入後宮,但陳妃憑借皇上寵愛,常召他入宮,說是母親去得早,自己身為長姐,理應對幼弟多加關愛,總是賞他些外頭見不著的好東西,還由著他出入啟祥宮……”
已入了春,天氣逐漸回暖,白日卻仍舊不長,太陽過午便隱入雲間,整個順京四處都陰沉沉的。
天黑得早,酉時便已暗透,暮鼓敲響後,巡防營和錦衣衛一同上街,開始宵禁。
楚鳴珂待過丁酉正方才出門,街上靜悄悄的,白日裡人聲鼎沸的順京沉寂在一片燈火通明的靜謐中,巡防營兵士的腳步聲在街頭回蕩,間或夾雜著錦衣衛的低聲交談,他獨自沿著牆根下的陰影往前走,避開巡邏的錦衣衛,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陳府院牆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