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瑋派人回了軍營,讓軍中把準備好的飯食,送上保州的城牆。
禁軍將士們有禁軍獨有的火頭軍操持他們的伙食,外人很難插手。
所以寇季領著民夫們,抬著一個又一個的大瓦罐,把肉湯送上了城牆。
肉燉了近一天一夜,放在鍋裡的時候還能看到肉形狀,在路上一顛簸,就有些鬆散了。
送到城牆上的時候,用湯勺一攪,骨肉瞬間分離。
寇季帶著民夫們,給那些個守了一天一夜保州城的將士們一人盛上了一碗。
將士們估計是餓極了,端上肉湯就往嘴裡送。
熱湯燙的他們呲牙咧嘴的,但他們嘴卻不願意離開湯碗邊上。
“再來一碗……”
有將士混著硬梆梆的炊餅囫圇的吞下一碗湯,揚著空碗,讓民夫們給他們再來一碗。
“最多在給你一勺湯,肉你別想了,後面還有許多兄弟沒吃呢。”
民夫給那將士盛了一勺湯,罵罵咧咧的說了一句。
寇季熬了很多肉湯,可在數萬張嗷嗷待哺的嘴面前,還是不夠看。
所以分肉湯的時候,總是會掌握好分寸,儘量讓每個人都喝上一碗帶肉絲的肉湯。
寇季在抬著肉上城牆的時候,就交代過了。
民夫們自然要按照寇季的吩咐做事。
那將士美美的喝了一口熱湯,咧嘴笑了,眼淚卻不由自主的順著笑臉落了下來。
“後面的兄弟?”
“嘿嘿……”
“後面沒兄弟了……”
盛湯的民夫手抖了一下,差點沒把湯勺扔進罐子裡。
他顫抖的喊道:“四萬人的保塞軍,才分了不到一萬多人的肉湯,還有兩萬多人呢,咋就沒了?”
民夫抬頭往後瞧了瞧,沉聲道:“我看後面還有不少人呢。”
那將士端著熱湯,一飲而盡。
熱湯燙的他嗓子裡直冒火,他如同鴿子一樣叫了兩聲,長出了一口氣,喊了一聲舒坦。
然後對民夫笑道:“從遼人南下的那一刻起,咱們保塞軍的兄弟就一直頂在保州城牆上。你們從汴京城裡到保州這一路,遼人的軍攻都是我們頂著的。
四萬保塞軍?
早在你們來的時候,就剩下了不到兩萬人。”
“名冊上明明有四萬人……”
“那是因為我們將軍還收攏了兩萬多從瓦橋關退下來的潰兵……”
“……”
訊息不可避免的傳進了寇季的耳朵。
寇季卻沒有去深究此事。
保塞軍的將領,能夠率領著四萬缺衣少食的保塞軍將士,擋住遼人近二十萬的虎狼之師,已經算是很難得了。
畢竟,一方是武裝到了牙齒的遼軍,一方是連一身禦寒的皮衣都沒有的廂軍。
寇季領著分肉湯的隊伍,從保州城牆上的一頭,走到了另一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