甚至,各地官府還花錢養著那些賊寇,讓他們不四處為禍。”
寇季聽到這話,心思有些沉重。
寇準嘆氣道:“有時候老夫覺得大宋很有錢,有時候老夫又覺得大宋很悲哀。大宋有錢到可以供養一座江山,可大宋的百姓卻吃不飽穿不暖。
遼人覺得我大宋富庶。
也沒錯,我大宋大行商貿,確實富庶。
可富庶的是商人、是士人、是官員,唯獨沒有百姓。”
“興,百姓苦,亡,百姓苦……”
寇季幽幽的說出了這句話。
寇準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寇季,他沒想到,寇季居然能說出這麼一句飽含道理的話。
似是見慣了天下興亡,風雲震盪的大賢。
當然了,寇準只是神情恍惚了一下,隨後他詢問寇季,“剛才那句話,你是聽那位賢才說的?”
寇季淡然一笑,道:“以前在相間的時候,聽一位老農說的,具體是何人,我也沒在意。因為我以前並不懂這句話的深意。”
寇準遺憾道:“可惜了一位賢才,流落在野。”
寇季收起了臉上的笑意,緩緩擰起了眉頭,他從寇準的話語中,聽出了一點別樣的味道。
他試探的問道:“祖父可是想改制?”
寇準眉頭一挑,沉聲道:“老夫正有此意。如今老夫大權在握,面對滿身毒瘡的大宋,不得不做些什麼。”
寇準的回答,證實寇季的猜測,寇季深吸了一口氣,提醒道:“祖父,歷來推行改制之人,若非帝王,下場都不會太好。
別人為官,縱然得罪人,也只是得罪一兩個人而已。
可推行改制,那是在得罪一批人,甚至有可能是全天下人。
祖父您如今縱然執掌天下權柄,也沒辦法跟全天下人做對。”
寇準沉聲喝道:“老夫改制,也是為了全天下人好。”
寇季苦笑道:“可全天下又有幾個人知道?百姓們大字不認識一個,朝廷推行任何政令,他們都是從各地的官吏嘴裡道聽途說而已。
各地的官吏要是曲解祖父您推行的政令中的意思,然後藉此引起民憤、民變。
祖父您縱然是百死,也難贖其過。”
寇準發狠道:“那老夫就召集全天下的讀書人,挨個去找百姓分說,告訴百姓老夫要做什麼。”
寇季搖頭道:“大道理,百姓們不懂。縱然祖父您派人去給百姓們分說清楚,他們轉頭就會忘了。只要不是跟百姓利益息息相關的事情,又或者不能讓百姓們直接得到好處,百姓們沒幾個人會在乎。”
寇準外任多年,寇季說的這些道理,他心裡也清楚。
可他就是不甘心,
不甘心看著大宋繼續爛下去。
“嘭!”
寇準捶打著桌子,怒吼道:“難道老夫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大宋在不久的以後亡國滅種嗎?”
寇季認真道:“祖父要改制,是一件好事。但且不可急功近利,需要徐徐圖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