寇季聽到這話,盯著彭越,冷冷的道:“朝廷發給你們的東西?你也算是在朝中任過職的,你不會天真的以為,朝廷除了糧食以外,還會幫你們準備屋舍,準備床榻,準備草藥吧?”
彭越聞言一愣,皺起了眉頭,疑惑的盯著寇季,“難道不是……”
寇季冷哼了一聲,沒有說話。
劉亨在一旁冷冷的道:“是我四哥怕你們凍死、病死,所以主動接下了安置你們的差事,自己籌措錢財,購買了草藥、木料,為你們搭建屋舍的。”
曹佾冷笑著補充道:“朝廷到了明年春日,就會斷了你們的糧草。我四哥之所以弄這些沙土過來,也是為了幫你們營造一座謀生的作坊,好讓你們到了明年春日以後,還能自己賺一口飯吃。
你們不僅不領我四哥的情,還揚了這些沙土。
我倒是想看看,沒了我四哥幫你們營造謀生的作坊,到了明年春日以後,你們吃什麼。”
劉亨、曹佾二人,順著寇季的話,一唱一和的譏諷著彭越。
彭越一張臉,漲得通紅,配上他那一臉的黑髭,活像是一個紅臉夜叉。
彭越在朝中擔任過官職,他深知朝廷的做事風格。
朝廷歷年賑災,要麼是給一口糧食,讓災民們自生自滅,要麼把災民劃入到廂軍中,讓災民勉強吃一口皇糧。
幫災民們營造屋舍的事情,朝廷基本沒做過。
此番他隨著流民隊伍到了汴京城,見到了朝廷派遣官員在幫他們營造屋舍,還以為是在天子腳下,朝廷顧及顏面,轉性了。
如今聽寇季三人一說,他才明白過來。
不是朝廷轉性了,而是他們碰上了一個真正憐憫他們的官員。
彭越有些羞愧的抬不起頭,他垂著頭,掩著面,對寇季拱手道:“是草民錯怪了寇工部,寇工部要打要罰,儘管施為,草民絕不會有半句怨言。”
聽到了彭越說出了服軟的話,寇季臉上的神色緩和了幾分。
他盯著彭越道:“本官之所以做這麼多,就是為了讓你們這些受了災的百姓,能夠活下來。救你們一命,已經耗費了本官許多錢財,本官又豈會再傷害你們。”
彭越抱著拳,對寇季深深一禮。
寇季仰起頭,看著其他的流民道:“你們這幾日耗費的藥材的價值,遠比糧食要貴。本官供養的起你們喝藥預病,怎麼可能供養不起你們吃糧?
給你們的糧食,就在汴京城裡的糧庫裡堆放著。
眼下已經到了深夜,汴京城四門早已落鎖,不可能把狼草運出來。
到了明日一早,糧食就會從汴京城裡運出來,絕對不會少你們一口口糧。
也不會讓你們任何一個人餓著。”
寇季說服了彭越這個領頭的人,又拿出了藥材說事,流民們勉強信了寇季三分。
再加上陳敬、王田升等人頻頻幫著寇季說話,流民們的情緒也就沒有剛才那麼激動了。
寇季盯著流民們,又道:“爾等還不速速回去歇息。明日有大批跟你們一樣的災民趕過來,還需要爾等幫忙安置。
若是因為爾等的過錯,導致了安置災民出了岔子,就別怪本官不講情面。”
“散了!”
寇季擺了擺手。
彭越率先拱了拱手,退回了流民隊伍裡,然後往自己的帳篷裡走去。
其他流民見此,也三三兩兩的往自己帳篷裡走去。
寇季見到流民們散了以後,長出了一口氣。
他真怕流民們會突然暴動,把事情鬧的一發不可收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