呂夷簡聞言,忍不住開口,“直接打殺,會不會有些草率?”
寇季淡然道:“地方官員,大多擔任的都是牧民的要職,擅離片刻,很有可能就會發生一些損害百姓的事情。所以他們即便要求去,也應當上書吏部,再由吏部呈報到內廷,由內廷裁定。
內廷批示恩准,並且派遣出的繼任者到任以後,他們才能離開。
如此,才能不損害百姓,不危害朝廷。”
呂夷簡剛要張口,卻聽寇季又道:“朝廷命官,幫朝廷治理大宋,擔著天下千千萬萬百姓的性命,就必須要有規矩。
不能像是坊間的那些學社、詩會,想來就來,想走就走,好無規矩可言。
民間的青皮混混,在組成幫派的時候,尚且知道什麼叫幫規,尚且知道入了幫,就不得輕易背叛。
朝野上下的官員,難道連一群青皮混混都不如?”
此話一出,垂拱殿上百官們的臉色都不好看。
寇季此話,等於是指著鼻子在罵人,偏偏他們還不能還嘴。
一位侍御史咬咬牙,出班道:“若是官員奉丁憂呢?也要等到朝廷派遣的繼任者到了以後才能離開嗎?”
寇季臉色微微一正,道:“自古忠孝難兩全。真要是孝順父母,為何不在父母身患重病的時候,就主動提出回鄉去奉養雙親?
就像是包拯那般。
為了奉養雙親,縱然是官,也不願意做。
一個個在父母身患重病的時候,不回去守在他們床前盡孝,等到父母故去,才回鄉去祭奠、操辦後世,為其守墓三載。
那是孝順嗎?
那是做給人看。
在其眼中,前程、官位,比孝順更重要。
生前不孝順父母,只知道一味的奔前程。
父母故去以後,為其哭嚎,為其守孝,宣揚自己孝順。
如此孝順,不要也罷。”
說到此處,寇季環視垂拱殿內的百官,道:“諸位中間也有不少年長者,也有兒孫。諸位將心比心的體會一下,就應該明白,什麼才是真孝。
我大宋推崇孝,是為了讓天下百姓們孝順父母。
不是為了做樣子。
如果僅僅是為了做樣子的話,那我大宋還推崇什麼孝道。”
寇季目光落在了那位侍御史身上,“所以,丁憂不足以成為地方官員可以隨意掛印而去的藉口。我大宋也不該有那種隨意掛印而去的官員。”
寇季一席話說完。
百官們沉默不語。
寇季算是給百官們上了一課,順便百官們中間宣揚的虛假孝名,給扒了一個乾乾淨淨。
趙禎見百官們默不作聲,便咳嗽了一聲,道:“凡事也有例外,地方官員任職在外,家中父母總有突然患上重病,突然離世的。
父母突然離世,地方官員事先恐怕也不知情。
所以,朕可以給予一定的便利。
但在離開地方衙門的時候,必須向朝廷遞上奏摺,申明其中的原由。”
趙禎這一番話說完,百官們沒人開口,此事就算定下了。
當即。
趙禎對呂夷簡三人道:“內廷議一議此事,將此事整理成具體的條文,朕過目以後,會明發天下,將其立為條例。”
呂夷簡三人齊齊拱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