講了就是有悖孝道,容易被人罵。
有人實話,趙禎就得處置,不然還是會被人說有悖孝道。
寇季見氣氛有些尷尬,擺著手道:“行了行了,陣圖的事情雖然是太宗定下的國策,但是低下一些人制定陣圖的時候,也不會事事都求助於太宗。
所以很多陣圖都是低下的人瞎琢磨出來的。
錯在那些瞎琢磨的人。”
寇季雖然十分鄙夷趙光義的做法,但是此時此刻,他得說點好聽的,幫趙光義開脫,順勢幫陳堯諮開脫。
因為趙光義的愚蠢,折辱了一個國之幹才,划不來。
陳堯諮聽出了寇季在為自己開脫,臉色緩和了幾分,附和了兩句後,直言道:“你不必擔心,我不會讓陣圖再出現在軍中的。更不會挑選那些只會紙上談兵的人做武進士。”
寇季點著頭道:“如此,今科武舉就有你主持,我會讓樞密院出一個人當副考。”
陳堯諮滿意的點了點頭,“一言為定。”
寇季叮囑道:“選武進士的時候,一定要重視進士們是不是忠君愛國之人。他們中間很大一部分人會出任各個軍中的監軍,僅有一小部分人會成為軍中的掌兵之人。”
陳堯諮鄭重的點點頭,離開了政事堂。
陳堯諮離開以後,寇季對陳堯佐和王曾道:“二位若是覺得精力不濟,那就乞骸骨吧。”
陳堯佐和王曾瞪著眼珠子看著寇季。
寇季感嘆道:“二位要學會放下。別牢牢的抓住權力,最後累死在任上。划不來,也不值得。
後輩的才能你們都能看到。
後輩能不能肩負你們的重任,你們也能感覺到。”
陳堯佐不甘心的道:“沒有老夫等人把關,他們能將朝政處理好?”
寇季直言道:“那些後輩們衝勁十足,你們覺得你們壓得住?別人我不敢說,我門下的門生,一個個都是少有的俊傑,他們可以說是我大宋升官最快的一批人。
他們不像是已故的太憲公蘇易簡,一個人獨領風騷。
他們是一群人齊頭並進。
猶如浪潮,來勢洶洶。”
陳堯佐和王曾聽完了寇季的話,心頭浮起了一絲失落,互相看了對方一眼,長長的嘆了一口氣。
王曾盯著陳堯佐長嘆道:“你老了……”
陳堯佐苦著臉道:“你也是……”
王曾幽幽的道:“罷了罷了,我們再在朝中坐一些日子,好好的考校一下後輩,他們若是真的能接替我們擔起大宋的重任,我們就主動求去。
免得被人彈劾貪戀權位。
也免得被一群小輩看輕了。”
陳堯佐遲疑了一下,贊同的點點頭。
他比王曾足足大了十歲,身子骨卻比王曾硬朗。
但即便如此,他已經白髮蒼蒼,老態龍鍾,如今又開始脫起了頭髮。
一想到自己頂著一個光腦袋站在朝堂上,被後輩們私底下嗤笑,他心裡也不痛快。
兩個老倌揹負著雙手,彎著腰,一步一挪的出了政事堂。
兩個老倌為了大宋操勞了半輩子了,要舍下一切離開,很難很難。
寇季覺得自己勸兩個老倌乞骸骨,有點殘忍。
但朝堂就是一個殘忍的地方。
你精力不濟的時候不離開,還霸著權勢不放,那就是草菅人命,草菅天下人的人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