寇季點著頭道:“韓琦的事情你不用操心,說說你吧。”
文彥博趕忙道:“學生有什麼好說的。學生雖然沒有將琅邪府治理的像是渤海府一樣富庶。
但琅邪府在如今的遼地,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。”
寇季瞥了文彥博一眼,沒好氣的道:“大部分還不是依賴於你文家和柳家的底蘊?若非河東兩大豪門遷入到了琅邪府,你以為你的琅邪府能這麼快就發展起來?”
文彥博乾巴巴一笑。
寇季盯著文彥博道:“你文家發賣了河東的田產,一心做起了生意,在此過程中並沒有偷稅漏稅的嫌疑,但……”
寇季剛說了一個‘但’字,文彥博就快速的辯解道:“先生,如今在琅邪府,乃至大宋各地做生意的文氏,跟學生可不是一家。
學生可不敢觸犯您和官家定下的鐵律。”
寇季沒好氣的道:“分家的小手段而已,若是仔細查證,你覺得你們文家經得起查嗎?”
文彥博一臉尷尬,卻沒有什麼惶恐的神色。
他心裡清楚,寇季明顯不會再追究此事,不然也不會私底下跟他說這些話。
以寇季的秉性,真的要追究此事的話,那恐怕捉拿文家所有人的囚車,已經到了路上。
寇季認真的道:“豪門大戶分家做生意,我不管,只要如實將稅賦交齊,一切都在律法的約束當中,那就上得了檯面。
我今天要跟你理論的是,你在琅邪府為你們文家和柳家開的口子有點大。
琅邪府如今有五成的商家是你文家的人,四成的商家是柳家的。
其他各地的商家還不足你們兩家一成。
當地百姓中間出現的商家,更是連一成也沒有。”
文彥博解釋道:“先生,並非是學生以公謀私,實在是戰後的琅邪府,百廢待興。琅邪府又沒有像是渤海府那麼便利的碼頭。
文家、柳家肯拋下祖業,將所有的家財投入到琅邪府,是出於對學生的信任,也是為了幫朝廷出一份力。
如今琅邪府有了起色,文家和柳家的各項生意也起來了。
那是他們前期下了巨大的血本的原因。
並不是學生假公濟私,暗中給了他們多少好處。
旁人只看到了文家和柳家吃肉喝湯,但他們卻沒看到文家和柳家吃糠咽菜的時候。”
寇季擺手道:“你也不必叫屈,此事背後的緣由我一清二楚。之所以提醒你,是因為文家和柳家太大了。
文家和柳家獨霸一府的生意不是什麼好事。
你們可以在其他各府做生意,也可以去其他各府佔份子。
但唯獨不能獨霸一府。
你們獨霸一府,從者鉅萬,很容易影響朝廷的吏職。
更容易催生出許多豪門欺壓貧寒百姓的事情。
你文家和柳家也算是識趣的,沒有跟朝廷作對。
所以我不希望有一日,朝廷的刀斧會落在文家和柳家身上。”
文彥博沉吟著道:“朝廷是怕商賈坐大嗎?”
寇季緩緩搖頭,道:“朝廷不怕你們憑藉著做生意家財萬貫,更不怕你們富可敵國。朝廷怕的是你們盤踞一方不動,獨霸一方,影響一方吏政,欺壓一方百姓。
只要你們不壓榨百姓、不欺壓百姓、不影響朝廷的政令、遵守朝廷律令,並且如數向朝廷繳納商稅。
你們如何做生意,如何發財,朝廷不會管。
你們富可敵國,朝廷也不會搶奪。”
文彥博思量著道:“這便是朝廷對待商賈的態度?”
寇季鄭重的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