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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回 燃香心欲靜

曇宗道:“這情形約維持了一年,白馬寺的住持忽然對他極為禮遇,親自送他往釋真寺,那寺內的傳法長老卻甚是不服,臨行之時,正好落著微雨,大智忽道:‘風吹池中,浮萍搖動’。”說到此曇宗道:“傳法長老有意羞辱於他,便抓著這句出言譏諷,道他出家人見浮萍搖動,實是心動。”

林劍瀾點頭道:“我不太懂這些禪宗的機鋒,但這位傳法長老說的道也不錯。”

曇宗呵呵撫須笑道:“這便著了大智的道兒了,他本就是有意說出此言,聽了傳法長老之話,接道:‘風不因我起,萍不因我搖,風雨自吹萍,我自看著笑。無物無我,既物既我,非物非我,何必強分曉?執念離合,咄!道呼?非道?’說罷大笑而去。”

林劍瀾嘆道:“這個回答更為巧妙了,他自己先言有破綻,見那傳法長老答後,方才應答,說這長老執意於人心與物心相合,反倒入了魔道,大智長老竟已到了見山是山,見水是水,坦然對之的境界。不知他後來如何?”

曇宗道:“白馬寺的住持想是知道此人身份,卻並不多言,一路之上緊緊看護,送到了釋真寺,又是過了一年。”

林劍瀾道:“想必經過白馬寺那場交鋒,沒人再瞧他不起了,只是怎麼又只在釋真寺住了一年麼?”

曇宗道:“這便是奇怪之處,每處寺院,他均是隻停留一年,然後便去往別處寺廟,到了老衲修行的少林寺時,前面已經去過九所寺院,護送他來本寺之人,則是前面那九處寺院的主持。”

見林劍瀾面露驚異之色,曇宗接著說道:“到少林寺之時,他的修為已相當高深,然而卻再不與人機鋒辯禪,內斂深沉許多,平日說話甚少,然而若能得他點撥,則必有助益。前來之時,又是數位僧院住持親自送至,似這等人,又有哪個不希望他長留本寺?”

林劍瀾道:“那您為何不將他留下?”

曇宗苦笑一下道:“此中緣由,老衲無法多說,大智在少林寺中待滿一年後,便由老衲和其他九位方丈送他離開。如此下去,每隔一年,便齊聚於他所在的寺院,送他再往別處去。日積月累,他的地位著實已經比各寺院的住持要高的多,因此他一暈倒,老衲等俱是十分緊張。”

林劍瀾低語道:“原來路上看到與您同行之人竟都是各個寺廟的住持,我還以為是貴寺弟子呢。這真是古怪之至,在我看來,這倒不像是護送了,反而如同看押一般。”

曇宗眼神一閃,神色複雜道:“不管如何,明日又滿一年,老衲等人會同慈恩寺的道證方丈便要將他送往別處,他今日暈倒,讓我們著實有些憂心,若不能及時上路,恐怕會有些麻煩,因此他暈倒的緣故,我們雖不是十分在意,但若你方便,還請透露一二。”

林劍瀾聽曇宗說起與這位大智長老相關之事時雖然有所隱瞞,但言辭十分客氣,也無逼問之意,反倒有些不好作答,思考良久,覺得自己本來就所知甚少,也沒什麼可以隱瞞之處,道:“方丈,並不是我不肯相告,而是我自己也甚為懵懂。”說罷將剛才驚擾那小沙彌一事說出,道:“大智長老聽到碗碟碎裂之聲回過頭來,卻是神色大變,晚輩以為他是個普通老僧,因為午飯平白被打擾才這般異樣,因此好言賠罪後打算離去,沒想到大智長老竟說出了幾個字來。”說到此處,林劍瀾長嘆一聲道:“這幾個字便是晚輩親生父親的名諱,晚輩聽了也是如同五雷轟頂一般,不知這老僧如何竟知道家父的名字。”

曇宗嘖嘖稱奇道:“這倒是一件怪事。”

林劍瀾眼圈一紅,道:“家父在晚輩出生之前便應人之約赴京趕考,不想便一去沒了蹤影,家母在我出生不久之後便也離家出走,至今二人俱是杳無音信,實不相瞞,晚輩淹留長安,也是想看看能否有些線索,然而十幾年前之事,又有誰還會記得?可幸天叫我從大智長老口中聽到家父的名字,想必與我父親必定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。他見我時表情也是十分異樣,恐怕也因此事才會驚厥。”

曇宗捻鬚沉吟道:“沒想到大智長老還與你的身世有關,然而出家人四大皆空,前塵回憶俱都煙消雲散,不再與往事有什麼牽掛,何況他這等修行頗深之人?據老衲推測,你的相貌想必與你父親十分相像,因此讓他一見十分驚悸,你父親必定與他有著極深的淵源。”

林劍瀾叩首道:“晚輩也是這麼想,既將事情原委說明,祈求能讓我單獨見大智長老一面,事關家父生死,萬望方丈體諒相助。”

曇宗面露難色道:“眾位方丈那邊,少不得由老衲再去賣一次麵皮,只是大智長老,卻未必再肯見你,唉,你跟我來吧。”

二人又復回到正殿,其餘各位長老俱都在此,想是在等候曇宗所問的結果,見曇宗邁步而進,道證道:“曇宗師叔,究竟怎樣?”

曇宗面色有些凝重,將門關上,透過窗格見林劍瀾在門外的廊下來回踱步,事關他從未謀面的親生父親,心情自然十分急切。回身將剛才林劍瀾所述之事又重複了一次道:“各位是何意見?”

這些人中曇宗地位和輩份最高,因此他話音一落,反而是一片靜寂,無人答話。曇宗笑道:“老衲和這位林施主倒算是舊識,見他帶著病弱之人,便執意要請這少年同行,給他個方便,不想竟引發了這場風波,各位不必再礙於老僧情面,若覺得不宜再多生是非,老衲便出去請他離寺繼續趕路便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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