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耽失了兩成內力,倒有些著急,問道:“那你又如何解了這毒?”
林劍瀾道:“這些人俱都軟倒,可萬姑娘卻和平常一樣,我便有些奇怪,她出門在外,吃喝隨意,衣衫難免更換,車子也被我全然換過,又從哪裡來的解藥能保她無礙?也是在下一念閃現,想到她平日不離手的一本詩集,若這詩集曾被解藥浸過,她平日翻看,不正好做解毒之用麼?”
端木耳此時終於忍耐不住,道:“難為林小哥那般緊急之時還有這等心思,不過說起來,成大夫這番機關也著實巧妙,只是他未料到你竟先去了別處,若是尋常地方也就罷了,必不會燃燒什麼香燭之類,若是寺廟,則一般不允女施主入內,你早晚都會來這白雲觀中,他這計劃,也可說萬無一失。誰能料到你偏偏便進了寺廟,提前將這毒性引發?”
林劍瀾道:“所以說還是一個‘巧’字,若晚輩直接來白雲觀,恐怕便要鑄成大錯了。幸而也是萬姑娘的母親不肯以至毒施放在女兒身上,這毒性雖然厲害,卻對性命無礙。”
端木耳“哈哈”笑道:“這算什麼毒?這伎倆十幾年前便有了!”
林劍瀾奇道:“道長知道這是什麼毒麼?”
端木耳笑的上氣不接下氣道:“你也知道,既然萬夫人愛女如命,但凡是毒,她豈肯用在寶貝女兒的身上?這哪裡是什麼毒,這是以前僧道迷惑婦道人家的**!”
林劍瀾“啊”了一聲,道:“可這……數位高手都被弄得內力全無啊,再說既是**,應是讓人失去神智,這毒並非如此,而且下法怎會這般麻煩?”
端木耳道:“這便是這**的獨到之處了,原有個名兒,叫‘晨昏倒’,也叫‘十日倒’,沒有味道,不易察覺,講究的就是個保留神智清醒,原是一個淫僧所制,若有什麼婦道人家需要禮佛,或是辦什麼法事,他便先帶著摻著‘引頭’的香燭去至人家,這‘引頭’就是萬姑娘身上的那股藥性啦。然後花言巧語,誆騙那婦人去寺廟上香,婦人先嗅了這‘引頭’,再去寺廟,但凡是十日之內,嗅了檀香,別說動用內力,就是走路動動胳膊腿都覺疲倦。”
林劍瀾點頭道:“難怪我從慈恩寺出來,路上總覺得無精打采,四肢乏力,原來便是這症狀。”
端木耳又接著道:“婦人們中了毒便渾身提不起勁兒來,憑那淫僧為所欲為,受了辱也不敢聲張。如此這淫僧逍遙了一年有餘,終於有個烈性的跑去告狀,將狀紙送了上去便撞死在了衙前,這才將他拘了到案,仔細一問,被他玷汙的良家女子不計其數,這淫僧判了極刑,卻在臨死前寫了本《尋芳錄》,不知怎的流傳了出來,內裡有言說那些偶有上香的女子,因來不及先嗅這‘引頭’,只能同時下藥,癱軟如泥,頗不盡興云云。”
林劍瀾聽到此咬牙道:“這淫僧當真無恥的緊!”
端木耳道:“後來這和尚受了刑以後屍首都被打的爛肉一般,連原來的模樣都看不出來了。你一提到眾人中毒之狀,我便想到了此人。”
眾人聽的憤恨不已,端木耳道:“這**解起來卻省事的很,因那和尚自己也常常接觸香燭,解藥若是配起來太過麻煩,對他來說也不方便,他這解藥只需幾例尋常藥草,林小哥,你過來!”
林劍瀾附耳上去,聽的面露笑意,隨即出了門,過了片刻,便拿了一碗綠呼呼粘稠稠的汁液,裡面依稀可見碎葉爛枝,莫耽聞了一氣,閉目靜靜待了一會兒,大呼道:“什麼怪味道!咦,真的好了!”
眾人都面露喜色,端木耳卻沉吟道:“只是那寺廟當時也被官衙放火焚燒,不知這**方子怎麼流傳到成大夫手中。也罷,解毒之法林小哥也已經知道,以後無需擔心,等萬姑娘醒轉過來後,便可下山。”又直直望向年小俠道:“這孩子,我不能收他為徒。”
林劍瀾和年小俠俱是一愣,還不等發問,便聽莫耽道:“喂喂!臭老頭兒,沒人性!你不收我收!”
端木耳吹著鬍子道:“你也不準收!我這麼年輕便有了徒孫,說出去讓人笑話!”
莫耽道:“你幾輩子沒見人了怕誰笑話?你要是不收,林小哥他們和我今天就笑話你,哈哈哈!”卻被一棍子敲在頭上,端木耳一手倒拎著拂塵一手掐腰道:“他跟著年老頭姓了年,就是丐幫的弟子,我自然不能收他做徒弟!”隨即卻是眼睛一眨,喜笑顏開道:“不過供他吃住,教他些功夫,自然是可以的!”
林劍瀾心中知他一片好心,等年小俠成人,若仍願回丐幫,也不會阻攔,急忙拉著年小俠道:“既然如此,多謝道長。”
端木耳道:“他在此處,一來有人照應,二來也好與莫耽有個伴兒,只是怕被我這劣徒教一身壞毛病。”
莫耽道:“老頭子說我壞話,今晚上看我怎麼整治你!”
林劍瀾見他二人無一日不是這般打鬧,不禁一笑道:“你還能如何整治他?”
端木耳咂嘴道:“別提了,上次我便說了他一句,晚上的青菜就如同鹽醃了一般,一碗飯能吃得一根菜葉,還齁得我要死。”
眾人一陣大笑過後,那中年人方起身恭敬道:“方才看道長給萬姑娘醫治,又信口談及那**之事,道長當真是見多識廣,通達病理,不知道在下有沒有這個面子請道長下山一趟,給我父親看看脈象。”
端木耳端詳了一陣道:“萬姑娘身上那套誥命衣服,卻不是假的,想必便是從你那裡借來的吧,方才林小哥又說你是姓狄,你父親是哪位我心中也大概知曉,我本不應拒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