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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八回 黃泉何處系歸舟

林劍瀾點點頭道:“也不怪你們……”心中道:“他那日便有求死之心,防的住一時,防不住一世,只是他竟做的如此絕決,處心積慮的死在青叔的掌下,也算是了了他的心願,讓他從此解脫。”想到此不知是喜是悲,又覺忽喜忽悲,矛盾之至。

林龍青知他與嶽靈風交情極篤,並不怪他剛才貿然責問,從袖中掏出一物攤在桌上道:“只是他臨死從懷裡掏出這樣東西,還面帶笑意,我三人對著這張紙看了許久,卻都摸不著頭緒。”

林劍瀾急忙上前,細細看去,卻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張信箋,上面隻字全無,經過幾人的手,有些皺皺巴巴的,幸未破損,林劍瀾疑道:“可試過用水麼?”

林龍青道:“用水浸這是極常用的手段,早已試過,確實沒有字跡,也用火烤過,只在角上,看來是很普通的紙,多烤一會兒這紙就燃著了。”

林劍瀾向左角望去,果然有一團褐色的燻痕,看來也不能用火,不知嶽靈風臨終之時為何要將這沒有字跡的紙掏出,又面帶笑意,想到此不由驚道:“不對啊,嶽大哥那時雙目早已不能視物,更別說寫字看書了,又怎會留給你什麼遺言?”

林龍青道:“我原也以為,這無字信箋恐怕是他以前要給我的,但看紙張卻新,同我們隨便放在屋內的一樣,若說這其間有什麼人揹著我們與他接觸,給他這信,他若有意給我,為何不盡早?”

林劍瀾道:“的確如此,若這信上有什麼重要的內容,他不但沒有儘早,反而藏在胸口,又專等被你重擊之後再給你,萬一這信……”說到此處,林劍瀾卻是一個激靈,道:“青叔,他摸出這信後,怎樣行事?”

林龍青道:“他受我重創,哪還能做些什麼,摸出這紙後,用手掌在上面摸了摸,方含笑而去。”

林劍瀾手指輕輕撫摸著那信紙,道:“只因他明白了一件事,也由自己的死親自驗證了,青叔,這信上,原本就是一個字都沒有。”

方錚道:“那他還當作寶貝一樣藏在胸口?”

林劍瀾苦笑了一下,道:“他想交給青叔的,便是即便藏在胸口,被青叔重擊到胸骨盡碎都不曾碎成一片片、更不曾有什麼缺失的這張信紙。”見林龍青已露出瞭然的神色,張、方二人卻仍有些迷糊,又道:“你們可還記得當年青叔被逼走時,就連青叔自己也無法解釋的那封‘親筆’書寫的血書麼?”

方錚恍然大悟道:“原來如此,這掌力原本是透過信紙而由對方的軀體承受,如此重的掌力,都不能將一張信紙擊破,何況當日幫主並未對曹書劍下過重手,他又何來什麼‘血書’呢?”

林劍瀾道:“曹書劍做事實在縝密,即便是一封偽造的書信,卻連青叔都不能否認不是自己的字跡,是因為那上面每個遺留的字,確確實實是青叔親自所寫,可以想到,當年青叔與他之間文字上的互相交待極多,然而若要單單剪下需要的字來拼湊貼上起來這樣一封書信,便是傻子也能看出來是偽造的。與其這樣,還不如干脆一些,直接將一些關鍵性的詞語撕下,只要偶爾有幾個字句茬口特意對好便可,預先放在胸口,拼著捱上青叔一掌,讓眾人以為,這是被掌力擊碎後所致。”

林龍青長嘆道:“湊起這封書信也並不容易,我寫字並不規整,想必他運籌了許久。”

林劍瀾道:“成大夫曾道青叔的毒是他所下,至於曹書劍的毒,又是何人所為,還不清楚,但這零落的信箋碎片,再加上他的一口血,拼湊起來自是讓人觸目驚心,不由得不信。”

張連濤道:“只是不知道嶽兄弟怎麼突然想明白了此事。”

林劍瀾道:“雙目雖忙,或者心境卻更加清明。”說到這裡,心中只覺得一陣陣的淒涼襲來,道:“嶽大哥葬在何處,我想去看看他。一個人。”

林龍青本也想帶他過去,見他特意加了“一個人”,知他心中難受,想自己獨自拜祭,便不再多說,將地點告訴了他便出屋而去。

方錚則拍了拍林劍瀾肩膀道:“天色已晚,快去快回。”

林劍瀾出了屋子,見簷下早有人等候,見他過來忙遞了一個籃子過去,裡面香燭紙錢等物俱都備好,他方拎在手中,向嶽靈風的埋骨之地緩步走去。

這小小的一抔土堆,並不能與謝瑤環那樣受了極大榮寵的墓碑相比,江湖中人,說不定哪天便身遭不測,時間不由己,地點也不由己,隨意而已,林劍瀾見那墓碑是由一整塊松木所制,上面刻著“嶽靈風之墓”幾字,雖然沒有落款,但看指力筆鋒,應是林龍青所刻。

林劍瀾盤膝坐在墓碑旁邊,將竹籃中的蠟燭和長香燃起,插在土中,這淒冷孤獨的墳墓方有了一絲暖意。

林劍瀾隨意拿了些紙錢燃起,凝視那手中燃起的火光,不禁出了神,忽覺手中一陣灼痛,方驚覺那紙錢已經燃盡,抬眼望去,見天上月色清亮,四周松濤陣陣,似乎嘩啦啦的過林風中,依稀仍能聽到嶽靈風拊掌和道:“讀書之樂樂何如,綠滿窗前草不除。”

此刻林中夜蟲鳴叫,涼風習習,想到初見嶽靈風時還是初春天氣,那夜晚的窗下竹林綠意初泛,時光荏苒,今夕又是哪一段流年的夏夜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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