啟封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內心的恐懼。
本以為只是一宗平常無奇的亂黨謀逆案,怎麼就...
就似乎摻和進了朝局的詭謀一樣?
難不成,攝政王讓我下來查案,實則是皇黨與北洋系大臣的角力?我啟封,不過是皇黨手中的一枚小小的棋子?投石問路來了?
指望我一個區區大內侍衛,就想順藤摸瓜,把新軍一黨的密謀公之於眾?
啟封不由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份,本來引以為傲的侍衛身份放在如今眼前的這個大局裡,卻顯得如此的微不足道。
這,當然也是馬雲卿樂於見到。
啟封想得越多,馬雲卿的差事辦的越方便。
畢竟,人啊!就容易自己嚇著自己。
眼見啟封已經順著自己的思緒沉淪得難以自拔了,馬雲卿呵呵一笑,便作態要走,“我家大人讓我帶的話已經帶到了,大人好自為之吧!”
啟封哪裡敢放馬雲卿走,連忙上前一步拉住馬雲卿的衣袖,“馬標統留步,你家大人...不!黎協統的好意,在下感激涕零,若無馬標統今日來指點迷津,在下...恐怕就要讓人當槍使了!”
馬雲卿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了地,他緩緩地轉過臉來,“大人不準備繼續查下去了?”
“不查了...不查了...不...不,是不查這大興隆了!”
馬雲卿暗暗一笑,一臉正色地瞧著啟封,“該查還得查啊!攝政王...”
“攝政王的密諭是讓在下查訪偵緝,旦有疑慮上報即可!在下...犯不著...犯不著牽連過多!何況...亂黨謀逆...與這商賈之事並無瓜葛,在下...這是擅權...又越軌了!”
啟封遲疑著朝著馬雲卿拱了拱手,“馬標統,今日之事純屬誤會,還請標統回去如實回稟你家大人!在下...感激涕零!”
馬雲卿強作鎮定地笑了笑,也緩緩地回了一禮。
啟封還要將封子退還,馬雲卿哪裡會收,來回推辭了半天,啟封才奓著膽子把封子暫時收下了,一言不發地走出門來。
“走!撤!”
“哎?大人?不查了?”
“查個屁!知會開封府,馬上停嘍!就說鬧誤會了!”
馬雲卿在洋行裡,笑盈盈地看著啟封遠去,這才陡然鬆了一口氣,整理了一下神情,過來開啟了辦公室門。
張堂文和張堂昌貼在門邊聽了個一知半解,忽然與馬雲卿四目相對,倒是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。
馬雲卿笑著拱了拱手,“在下新野馬雲卿,與南陽楊鶴汀是舊友,敢問哪位是張堂文張老闆?”
張堂文連忙拱手還禮,“在下便是,張堂文見過馬標統!”
馬雲卿笑著擺了擺手,“張老闆不必拘禮,我才不是楊鶴汀那般的腐儒,張老闆直呼在下雲卿便好!”
張堂文再三施禮,馬雲卿卻是輕輕地按住了,“那個啟封雖是走了,但以雲卿揣測,他定會將今日之事匯文上報軍機處,雖說今日藉著張提督和黎協統的名號鎮住了他,但萬一軍機處真追查下來,雲卿已是暴露了身份的人,得速速回去商議對策了。還請兩位張老闆隨我一起回營!”
張堂文連忙點頭稱是,卻又問道:“敢問馬標統,錢楓錢老闆身在何處?”
“在我營中!”馬雲卿笑眯眯地看了一樣張堂文,“另外還有一箇舊人,亦在營中等候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