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堂文的兩手掌心漸漸地滲出了一層冷汗,他訕笑著看向謝寶勝,輕聲回答道:“大人,小人方才確實見過楊先生!”
謝寶勝冷笑著向後靠了靠,但右手,始終放在桌面上,靠近著那把閃著寒光的配槍。
“說下去!”
“小人這次來,主要是因為家中生意上遇到了一個棘手的麻煩事,牽扯到洋人、洋行,還牽連到江南各大紗廠,小人愚鈍,又久居內陸,一時竟是沒了頭緒。這才想到連夜來南陽尋楊先生指點!”
“生意?你行走商路少說也有幾十年了,楊家雖也是商賈之家,卻早已敗落了!楊鶴汀更是個書呆子,你問他?”
張堂文吞了口唾沫,嗓子裡已是乾澀的冒起火來了,“大人,如今時局動盪,商路更是風雲莫測,很多事,都已不是小人認知的那般境況了!大人若不信,且聽小人從頭說起!”
張堂文將屯棉之事原原本本地講給謝寶勝,又將楊鶴汀對廖啟德極其身後的太古公司的判斷複述了一遍。
初時,謝寶勝還是一臉不以為然,漸漸地也不由鎖住了眉頭。
“大人,小人此來,就為此事!若有半句戲言,大人儘可抓我回去問斬!”
謝寶勝一動不動地坐著,雙眼仍舊死死地盯住張堂文。
時間就像凝固住了一樣。
張堂文此時的心境,卻遠沒有剛進來時那般慌亂了。因為這話,倒真真沒有一絲的欺瞞。
“果然如此?”
“是!”
“再無隱瞞?”
“是!”
謝寶勝默默地瞪著張堂文,過了許久,一言不發地站起身,將那配槍裝回腰間,低聲喝道:“出來!”
張堂文正詫異間,從堂屋門外的暗地裡轉出一個身影,細細辨去,卻是書院街口那家茶肆的門子。
張堂文心中頓時一沉,謝寶勝冷冷地看著那門子,“此人所言,有無缺失?”
那門子俯身跪下,低頭回道:“回大人,楊姓賊人雖然口出大逆不道之言,但此二人並未就此深談,二人所談與此人所述基本吻合!”
張堂文的腦中就像響起了一聲驚堂木的敲擊。
這茶肆的門子,居然是個暗樁!
張堂文大吃一驚,猛然站起來,身子卻是微微一晃,他趕緊用手按住桌面,生怕讓謝寶勝看出什麼。
謝寶勝抿了抿嘴,朝著門外撇了撇嘴,那門子便起身退下了。
謝寶勝回頭看向張堂文,冷笑著搓了搓手,“大逆不道之言...”
“大...人...”
謝寶勝抬了抬手,“不必說什麼了,老道不稀得聽,也猜得到他說了什麼!”